当然,弥什也不是乱来的。
今天下午,她指挥着罗凡德,将床铺改造成能藏人的模样。
现在的弥什头顶上就悬着一根麻绳,只要她一拉动绳子,床板就会从中间哗得被分开,躺在上面的人会因为失去支撑,掉到床底下中空的区域。
因为是两米宽的双人大床,床底正好能藏三个成年人。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躲避五山的搜查,但躲进什么东西里,总比跑到外面送死强啊!
三人躺在同一张床垫上。
画风异常眼熟。
罗凡德默默来一句:“我忽然想起了三岛。”
说完后,他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没再开口了。
第一个副本的时候,他们和三岛躺在一起,不仅聊了过去的事情,还齐心协力对抗灵异。也是因为那天晚上的相处,三人关系就此破冰。
对于弥什和罗凡德来说,是难以忘怀的记忆。
弥什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只觉得周身冷了一些。
她伸手抱了抱自己的身体。
寒风瑟瑟吹进房间里,游走在她的身上,激起一片又一片的鸡皮疙瘩。弥什搓了搓皮肤,还是没能把鸡皮疙瘩抚平下去,反而觉得手掌的热度都被带走了。
“哪来的寒风,怎么那么冷?”
弥什脱口而出,却突然意识到…等等,寒风?
他们连窗户都没有开,哪来的寒风啊!
弥什猛地拧头,朝寒风袭来的方向忘了过去,然后她看到了…房门被大大打开了。
沉重木门从外向里被推开了,走廊景色一览无遗,黢黑的环境内若有若无的光影勾勒,依稀能看到家具的影子。
没有乐队。
但也是暂时的。
她示意罗凡德和黄娣看过去,罗凡德只是有些凝重,黄娣却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我上床前明明把房间门关了,我还反锁了!“
“我发誓!”
大家都知道的。
再大的心脏,也不可能大剌剌地开着门,直接欢迎诡异进门,唯一有可能的原因只有:她们被五山选中,并且它们即将进门了。
“我去关门。”
罗凡德弯起膝盖,刚准备下床,却又停在原地。
他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们听到的音乐…就是这个吗?”
另外两人赶紧凝神,仔细聆听——远方悠悠唢呐声响,顺着走廊的风,慢慢传至此处,偶尔高亮两声铜锣敲动,不似平常合奏那样融进旋律里听不出来,而是各种乐器各种音调,全都独立在旋律之外,显得聒噪听不清内容。
这也是为什么,弥什和黄娣听了几个晚上,却都不知道它们在吹奏什么的原因。
两人听了几秒钟,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音乐。”
罗凡德的表情更凝重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夜半奏曲,所以比起另外两人,花费的心思
更多一些。
他努力辨认着音调,并用人声轻轻哼唱:“锵咚咙咚锵,伊伊伊伊得得得…”
一个警察面无表情地模仿马头琴、唢呐和铜锣声音的样子已经够好笑的了,弥什咧咧嘴,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因为她发现,被罗凡德说唱后,聒噪的音乐融为一体。
她也终于听出这是什么了。
这是…
罗凡德停下模仿的声音,黄娣惶恐地张大嘴巴。
三人齐声说出最终答案。
“这是…结婚的喜乐!”
话音刚落,三人就像被大石头压住一样,将床垫压出一个无法回弹的幅度。
他们被死死压在床上,连一根小拇指都抬不起来。不能动弹。
弥什眼瞅着绳子就在头顶上晃,却又没办法伸手拉动它,急得她…尝试了一次就放弃了。
说实话,也没那么强的求生欲。
——事到如今,还是先看戏吧。
弥什淡定躺在床上,完全放弃挣扎,仍有不知名力量压着她,快活得仿佛是一个观众。
往好处想,压着她躺在床上,总比将她拎到半空好啊!
至少死的时候舒服点。
弥什就差把手架在脑袋后面了。
忽然,一个巨大黑影出现,突兀地立在房间中间,三人脚心相对的地方。被压着的三人齐刷刷地仰着头朝那看起,又同时仰头一路看上去。
这是一顶巨大的轿子。
看到轿子的瞬间,无论是“为什么踮脚尖的人是二四二宽间距站立”,还是“曹芝芝的饺子和夜半嘻嘻笑”全都有了答案。
因为这是一顶喜轿。
吹乐的人?当然是抬轿子的工人啊!
弥什打量着这顶轿子。
轿子四面,轿顶和门帘垂幔,都是被鲜血染红了的绸布,四角挂着的麦穗都浸满了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血液。
轿子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留下两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