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银辉熠熠,月白如昼。
施璟走在前,牵着贺临的手,嵌着滑黑鹅卵石的石子路蒙了一纸月华。贺临敛容谛视施璟娉婷挺秀的背影。施璟走路永远肩膀板正,后背绷直,下巴微挑,矫首昂视,有种四稳八平的胸有成竹。
他被施璟牵着,掌心偎贴掌心,施璟手掌很热,掌心到指尖都裹着灼灼气焰,在烈烈爆燃他的心。牵手的触感热得发烫,但贺临总觉得施璟的背影凉意渐深。
很多时候,施璟总喜欢走在他前面,留给他板正秀拔的背影。就算和他讲话,她也不和他并肩走,而是转过来面对他,倒退着走。
回到别墅内,贺临心烦意冗,对方才的问题念念不忘,“蒋献刚才是在问什么?”
施璟摆摆手,往厨房走去,“我怎么知道,他那个人,神经病一样,每天说话颠三倒四,谁知道他在跳什么大神呢。”
贺临握住她要打开碗柜的手:“先去洗手,洗了再吃。”
“哦。”
吃饭时,贺临给她夹了不少肉菜,“怎么把电动车放他那里了?”
“我还没租下厂房,现在没地方放,只能先放他那里了。”
贺临眼色沉暗,琥珀色瞳眸深得不见光,“怎么不和我说,放我这边来也行啊,你总是这样,我心里不舒服。”
施璟听出他的意思,脸从饭碗里抬起,莫名其妙看他,略微费解,“放哪里?”
“就放这儿主楼外面的花园里啊。”
施璟眉头微蹙,“这是你家的房子,又不是你自己的房子,放到这里来,总归是不合适的。”
“那放蒋献那里就合适了吗?”
施璟放下筷子,贺临的咄咄逼人叫她气恼,“怎么就不合适了,再说了,那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
贺临提心在口,心弦震颤,衷情的深壁固垒悄然出现微妙的裂动,他放下手里的碗,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是蒋献给你买的吗?”
施璟索性全盘托出:“是又怎么样,不光是这别墅,市中心那套房子,我之前开的卡宴!我身上穿的衣服,鞋子,全都是蒋献买的,全都是我的东西。”
贺临半抬着眼:“所以呢?”
“我和蒋献之间不可能完全割舍干净,如果你什么都介意,什么都要过问,那我也没办法了。”
贺临脸上更暗:“没办法什么?”
施璟:“没办法解释,也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气氛骤然诡谲,贺临喉结滚动:“我也没让你解释什么。只是你需要帮助之前,能不能先来找我,我才是你男朋友。”
“我不需要帮助,那别墅写的是我的名字,那里就是我的地盘,我把电动车放在我的地盘上而已,根本不需要谁的帮助。”施璟想法执拗,她和蒋献分开了,但以前蒋献给她买的东西还是她的,她不想割舍,也没有理由割舍。
贺临站起来,脚步沉重靠近,握住她的手:“这个事情没什么好
吵的,以后我不问就是了。”
“我没想吵,是你自己一直问。”
他按住施璟的肩膀,让她继续坐下吃饭:“先吃饭吧,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们都别再提了。”
夜里,施璟在这里留宿,她累了一天,白天都是干体力活儿。洗过澡一沾枕头就睡。
贺临辗转难眠,侧躺中,在漆黑中静静盯看施璟的背影。他要和施璟在一起就必须忍受蒋献,忍受施璟住的房子是蒋献买的,忍受她的衣服是蒋献买的,甚至要忍受用的避孕套也是蒋献买的。
忍受蒋献的无处不在,忍受蒋献的见缝就钻。
贺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爱情的排他性、占有欲要将他逼疯。
接下来的日子,施璟继续回收旧电动车。
贺临有时候会陪她去,但也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他得去公司处理自己的工作,他和施璟要走的路两殊而行。
如果想黏在一起,就得有一个人妥协,施璟当然不可能迁就他。可他暂时也做不到搁置家里的产业,出来和施璟回收旧电动车。
反倒是蒋献,家大业大,但顶上有蒋延在撑着,他反而能灵活调和,腾出时间来和施璟捣腾。
几l乎每次施璟外出,蒋献都会跟着,褪下西装革履,换上寻常工装,整日当起施璟的小弟。老板和小助理,稳稳落实两人从小到大玩的游戏。
施璟容易被捧高,容易沉迷蒋献的油嘴滑舌,出去收车时,蒋献故意当着陌生人的面叫她老板,叫得施璟心花怒放。
她如以前一样叫他小蒋,对外人称这是她的小助理。
小时候憧憬遥想的画面终于成真,施璟如登春台,脾气越来越好,对蒋献愈发宠爱。处处维护自己的小助理。两人收完车在外面吃饭时,也要先问:“小蒋,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都听老板的。”蒋献降准拿捏她的喜好,点滴甜言蜜语都戳着她的心窝子说。
“那我就自己点了啊。”施璟眯着眼睛笑,像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