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祭仲。哪怕起初不知此人是谁,但在座没有头脑简单的人,几个细节便已推断出了真相。在众多蕴含着同情、取笑、好奇的目光中,祭仲只得苦笑。
“我与老妻,感情其实还不错。”他作着徒劳的解释,毕竟不论他们关系如何,他的妻子确实对他的女儿说出了那样一番话。哪怕并非针对于他,可如果对方心中真的如此作想……
祭仲自己也不愿深思了。
“女子心中,俱是如此认为吗?”寤生微微蹙眉。他并非对此有什么不喜,而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武姜从来不曾在申国和郑国之间做过抉择,但是……
他的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文姜,文姜只是轻盈地闪动,便避在了庄姜身后。寤生的视线于是落在了允的身上。
允的脸上阴云密布,他自然从这句话想到了自己。“人尽夫也,父一而已”,对他的妻子来说也是一样罢。母国自然是比他更重要的,所以才会与齐侯诸儿合谋,想要他的性命。
“女子心中,俱是如此认为吗?”冯从阴郁的气息几乎要把他淹没的鲁侯允身旁走开,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发射弹幕的位置,重复了方才寤生的问题,又补充道,“能举几个例子吗?”
【这个问题嘛。提问的水友看这个问法应该是男性吧。不如用雍姬问她母亲的问题拷问一下自己?雍姬问的是丈夫和父亲谁更亲,你就思考一下妻子和母亲谁更亲这个问题怎么样?】
冯眉毛挑起,答道:“都不亲。但如果是妻子和父亲,我肯定会选择父亲。”
毕竟他们这些人,大都并非由自己的母亲一手养大。而母亲来自她国,往往还惦念着自己母国的利益。妻子也是同样。
【那不就是了,不要说先秦,就是自由恋爱的今天,这个问题其实都可能选的是父母。而先秦时代,由于同姓不婚和门当户对都是硬性原则,即使有人违反规则也是少数。所以女性在夫家和娘家的选择中,应该不会有太大的疑虑。】
【当然,这种选择肯定是在不影响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例子其实我之前也举过了,文嬴,秦穆公之女、晋文公之妻,在晋文公死后的晋襄公时代,通过欺诈的方式骗晋襄公放回了秦国位在秦晋战争中被俘虏的大夫。】
冯的眼珠转了几转,他眯着眼看向允,坏笑了一下又道:“那文姜呢?”完全不在乎允看他的眼神几乎都要冒出火来了。
“他真是丝毫不怕再被群起而攻。”庄姜微微偏头,对身后的文姜道。
文姜笑得花枝乱颤:“他依恃的便是旁人不会与之一同出手罢了,鲁侯允一个人与他恐怕在伯仲之间。”
【文姜……她在丈夫和哥哥之间看起来确实是选了哥哥没错。问题是之后,按现有情况看,她有点在操控鲁国国政的意思。所以她的问题可能并不是夫家和娘家的极限一选一,更像是本身有权力欲、她哥有削弱鲁国的需求,然后兄妹俩一拍即合……】
【当然,这种阴谋论肯定
是没证据的。史书直接描述下来的就是因为鲁桓公发现了妻子和齐襄公的奸/情因而指责文姜,文姜又去告状才导致齐襄公激情杀/人,像《列女传》这一类文本就更扩大了这种认知。】
【顺便,什么妺喜啊妲己啊褒姒啊的故事,都和这本书关系很大。先秦时期有很多著名祸水,都是从这里面广泛流传开来的。有时候真是传得神乎其神的,等我们《左传》看到了再说。】
允的脸色沉的滴水,然而文姜说的没错,他要等齐侯诸儿来此,再将诸般往事一并清算——便就是文姜有错,了结了她的性命也便是了,他绝不可能做对女人动手这种事。
而他们早已经死了。
【没问题了吧?那我继续。之前郑国伐许的时候不是把许国一分为一,一半交给了许君的弟弟。终于在郑国内乱的当下,许叔回到了许国。然而也参加了伐许的齐和鲁,当年各种顾忌把许国让给了郑庄公,现在则专门见面,又开始谋划许国了。】
【而逃到了蔡国的郑厉公并没有甘心,最终返回了自己的属邑栎,并且杀死了守邑的大夫檀伯。这里其实有些奇怪,《左传·昭公十一年》有“郑庄公城栎而置子元焉,使昭公不立”的说法,应该是暗示栎是郑庄公给公子突的封地。】
【如果是他的封地,为什么要杀守城的大夫?只可能是对方要么背叛他,要么本身是新派来的人。如果是前者,只能说这变脸还挺快,郑厉公也就才刚下台。如果是后者,那郑国当时的朝政,可真是太被祭仲把持着了。】
公子突与祭仲对视一便错开了眼神。这场夺位之争毫无疑问确是公子突有错,然而在祭仲已经知晓自己死后郑国未曾生乱,是因为公子突复位时,他对这件事已经有所释然。
比起灭国,还是小宗篡大宗更能让他接受。
祭仲无奈地看了公子忽一眼。太子也并非不好,只是性格有些优柔且不善心计,更适合做一守成之君。可这样的君主是很难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的,哪怕公子突不与他争位&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