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嬷嬷是陆老夫人的铁杆心腹,一生都没有嫁人的跟在陆老夫人的身边,很多大事小事,均是经过她的手。
看似面目敦厚,实则不少的主意都是她出的,正经是个聪明人。
陆老太太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重利之人,功利心极重,却也相对更无情一些,儿子陆平被她这样教导出来的,却也没尽得他的真传,平心而论,她对儿子也不是那么满意的。
夏嬷嬷的老脸一瞬间涨红,闪过不自在,这些年不说在陆家呼风唤雨,却也从未向谁低过头,更别说如此的被打脸,一旁还跟着不少的管事。
老爷早就被老夫人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出去,就怕他坏事,就连小薛氏也被她打发回了娘家。
可以说今天府里管事的只有老夫人和她,此时没有人帮她搭腔。
忍不住看向少女,因错后半步只能看到她的半张莹白的侧脸,身披雪白的狐裘大氅,狐毛蓬松,将她那张瓷白的半张脸都掩在其中,耀眼的阳光下,将她整个人衬的圣洁无比。
夏嬷嬷心中暗叹,这就是今非昔比吧!
在认清现实后,她沉重的跪在了冰冷的石地上,“四……侧妃娘娘,是老奴自作聪明,请您恕罪。”
跟着的所有人也瞬间默默地跪下,都屏住了呼吸,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四姑娘会如何趁机打压她们的时候。
陆华兮眉头微蹙,顿住脚微微侧眸,“夏嬷嬷,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仗势欺人?”
难道这还不是仗势欺人吗?
转而,她就想到了四姑娘曾经十多年也被这样欺凌过来的,让她呐呐的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
一张老脸被臊的通红,虽然她碍于身份没欺过她,可自己也曾看见过多次,都被她无视过去了。
今日于她当时相比还真不算什么,受到的也不过是失了脸面而已。
陆华兮冷笑一声,不愿和她耗下去,纯属浪费时间,“夏嬷嬷,我很忙。”
“夏嬷嬷还不谢过侧妃?咱们侧妃宽宏大量,不愿与你们计较,是你们的运气。”
伪嬷嬷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今天她跟来的作用,就是尊殿下的令,来给侧妃撑腰的。
“谢谢侧妃,谢谢侧妃……”夏嬷嬷心里大松了一口气,着时让她意外,就这么轻松的过去了。
众人提着的心也瞬间都落回了原处,齐声谢过之后都爬了起来。
一阵风过,夏嬷嬷打了个冷颤,原来汗湿了背心,从没吃过苦头的夏嬷嬷真的有些被吓到了,比刚刚更加的恭谨,“侧妃这边请。”
到了落樱院,陆华兮本想要将伪嬷嬷等人留在了外面的。
可伪嬷嬷好像看穿了她的意图,那张威严的脸上难得的挤出一抹极淡的笑意,“侧妃身份贵重,老奴随您进去可好?”
陆华兮将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改成了颔首,随着夏嬷嬷进了房里。
陆老太太闭着眼正端坐在炕上,那张记忆中还算年轻的脸,才几个月好像老了几分,发髻梳的虽说一丝不苟,却因花白而显得有些暗淡。
她的手里捻着一串磨光的佛珠,房里倒是像那么回事的有股子檀香味。
夏嬷嬷有了之前的敲打,哪里还敢托大,忙到炕前小声对着陆老夫人道:“老夫人,您的脚踝还痛吗?侧妃娘娘来了……”
主仆二人形影不离几十年,可以说心意相通了,只一句话,陆老夫人便明白了,缓缓地睁开眼,说了一句,“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是说好就好的?”
转而看到陆华兮直挺挺的站在地上,那一身妆容彰显着她的贵不可言,更是告诉所有人,她现在在王府中的地位。
心里又岂止是遗憾可言的?
她出嫁的那天按说应该来给自己磕个头的,但她并没有来,正好她也懒得看她,索性大家两不相厌罢了。
今日身份转换,虽说她只是个侧妃,但在皇家永远都是高出一截的,这个道理她如何不懂?
但懂归懂,甘心不甘心又是另一回事。
她抿了下耷拉的唇角,声音有些疲惫的道:“侧妃娘娘,恕老身脚上有伤,无法起身给您行礼,还请,不要怪罪老身才是。”
陆华兮对这些自然不在意,开门见山的道:“不知祖母叫华兮回来可是有事?”
她竟然问她是否有事?真是可笑啊,陆老夫人猛然睁开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眼,目光有些凌厉,死死的盯着她,有些耷拉的嘴紧紧地抿着。
陆华兮不闪不避只平静的与她对视着,陆家,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回这个冰冷的陆家了。
因为,陆家留给她的尽是心寒与无情。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单单只对她那么无情?身为长辈的她们,为什么就不给自己一丝仁慈?
这是之前她一直都想知道的答案。
现在她却知道了,因为,她们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一个人!
陆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少女,那双眼像极了她的生母,也是那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