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如陆华兮。
不管圣安太后的表面如何,但她还是从她那平和的背后看到了她的历经了沧桑,宫廷倾轧,人生浮沉,是走过繁华之后的归于平淡,好像天下的事再没有什么令她动容的平静。
令陆华兮意外的是皇帝了,按照季元修的年纪相算,皇帝怎么也应三十七八岁了吧?
可他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看着也就而立之年,给人一种温文儒雅之感,和季元修的钟灵毓秀不同的是,他的容貌就显得儒雅风流一些,神色里也是温温和和的。
陆华兮的记忆中陆平就是如此,可能是岁月将他的那份洒脱磨光了似的,只剩下了阴沉。
不得不说,上天真的特别眷顾季家的男人们!
太后的另一边坐着皇后,还有陆贵妃也在其中,她的身子显得丰腴了几分,面色却显得有些憔悴,令人我见犹怜,从上次见过她之后,此时的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低调,低调到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让人极容易忽略过去。
同为陆家的人,她并没有表现出亲厚欢喜来,而只是从她们的身上面无表情的一扫而过。
她有孕的事,应还没有公布出来,想来孕事让她吃了不少的苦,从时间上算,看样子应该也快要说出来了,不然她的肚子如何能骗过这些人精去?
待众人都到了近前,发现跪拜的蒲团已经都准备好了,按照品阶位份一行人纷纷跪下,只听季元修兄弟同声到:“孙儿携新妇拜见皇祖母,父皇,母后……”
陆华兮并没有做什么显眼的动作,只是尽量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规规矩矩的跪在季元修的身后。
众人均是跪伏在地上,然而却没有等来太后的叫起声,空气瞬间好像凝固了一般,整个大殿里寂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让人不免生出忐忑来,恨不得早点离开才好。
“咳,咳咳……”
季元修那突兀的咳嗽声顿起,瞬间打破了一殿的凝重。
看着地面的陆华兮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她的母家虽说姓孟,可季元修也是她亲孙吧?
随即,她就是一洒,在这些贵族人之间,亲孙又如何?反正又不止一个。
就如陆平,她还是他亲女儿呢,不是该下杀令照样下?
“母后……”承安帝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
却遭到了圣安太后的一个淡淡的目光,令承安帝当即有些讪讪的闭了嘴。
随即,圣安太后那威严的声音才缓缓响起,“盛王,安王已大婚,以后更要做到兄友弟恭,新妇们要谨遵妇德妇行,为皇家绵延子嗣,莫要做出令皇家蒙羞之事。”
盛王和安王二人同时叩首,嘴里也说道:“孙儿谨记皇祖母教导。”
以孟莲月为首,众女齐声道:“谢太后娘娘教诲……”
“平身吧。”
众人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起身,刚刚坐在两旁设的座位上,就又听到了太后的声音,“赏。”
这一声落下,宫婢们鱼贯的从后殿里走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蜀锦等金贵的料子和大小不一的锦盒,这应该是长辈的见面礼了。
众人又是一通跪拜,谢恩,再次落座后,只听皇后难得的凑趣道:“原来母后这里有这么多好东西,感情是给她们留的啊,母后还真是偏心。”
太后神色稍缓,“别卖乖了,将你准备的好东西也拿出来吧。”
婆媳俩说话,陆华兮等小辈是没有资格插言的,只安静的坐在一旁聆听。
突然,陆华兮感受到了一道探究的目光,她并没有动,而是用余光看过去,发现竟然是皇帝,她也只用余光看过便罢,性子使然,依旧做个安分的新妇。
又一波宫婢鱼贯的拖着托盘走了过来,分别呈给了众女。
“陆氏华兮!”
然而就在陆华兮刚刚将礼盒转给一旁的燕萍时,就听到了皇后娘娘那中气十足的声音。
陆华兮起身走到正中跪在了地上,垂着眼道:“华兮在。”
“你可知罪?”皇后里的声音有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所有人都均是一愣,这问罪来的莫名其妙,不知她做了什么令皇后不快的事。
陆华兮一时也在想自己哪里罪了,可从昨天到现在,她确定自己没有做过一件事,转而表现谦恭的道:“华兮愚钝,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冷笑一声,“从进来到现在,你一直以面纱示人是何用意?”
陆华兮生了怪病,毁容一事,恐怕满盛天城的人都知道的,还有就在赐婚前,也是禀明了的,只有几人面上闪过一丝笑意,但也很快掩了下去。
还真是欲加之罪,陆华兮不卑不亢的道:“回皇后娘娘,华兮颜陋,不敢以真面视人,还请娘娘恕罪!”
一旁的皇帝咳了一声,“这事,朕早已知晓,何况都是一家人,什么罪不罪的,朕也听说了盛王侧妃突生怪病,稍后让御医去盛王府好生诊治一番,若是还不行,就悬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