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戾三两步来到院门口,等扯开院门后,低头一看,首先瞧见一颗毛绒绒的小脑瓜儿,小孩儿正抱着个软绵绵的小枕头,下巴颏埋在枕头里。
“……怎么没睡?”
伸出一双大手,一把抱起了这孩子。
宋幼眠吸了吸小鼻子,她徐徐仰起一张白净的小脸儿:“我……我想岑姨了,所以来看看。”
院里大伙儿立时住了口,齐齐朝小娃儿看来。
寇巍坐在一旁,本是没开口,像个聆听者,但听了小孩这些话,那神色好似微微变得柔和些,“我去看看知微睡了没。”
他正要起身,小孩儿却说:“不用了,寇叔叔,岑姨应该已经睡着了。”
之前见隔壁亮着灯,以为岑知微没睡,但来到这边后才发现,原来亮灯的是谢叔叔那屋,岑姨的房间早就熄了灯,一室漆黑。
宋大舅大步走来:“那这样,今晚我们就先回去了,”剩下的事不如明日再谈。
大人们似乎总是有个思维误区,认为孩子是一张白纸,很多不好的事情,涉及阴谋血腥,涉及人命黑暗的,总是下意识地认为不该被孩子知道,像是生怕玷污了孩子的纯稚可爱。
可其实宋幼眠什么都懂。
她没有吭声,她只是悄悄攥住小手,悄悄握住自个儿左手腕上,那个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乌木镯子。
突然又想起上辈子那些事,想起小时候的那场火灾,想起后来许多年孤零零的长大,想起人生路上吃过的那些辛苦,受过的那些磋磨,
又想起临死前看见一个司机开车朝她狠狠撞来。
她低下了头,小嘴儿抿成了一条直线,眸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明明灭灭……
而也是在这天夜里,省城那边,江宁炼钢厂。
袁思雯袁思武这对儿龙凤胎姐弟,历经了抗争之后,总算令刁奕薇同意他们两个去参加学校举办的那场夏令营。
但当天深夜,万籁俱寂,炼钢厂前些年新建的几个锅炉房突然“轰隆”一声,发生了特大爆炸,竟全部坍塌,
幸好当时没人在场,夏天用不着烧锅炉,家属大院也不用供暖,倒是并无死伤。
然而这事儿惊醒了袁文绍。
他匆忙赶到,发现当地公安已抵达现场,有人眼尖,认出这是一起豆腐渣工程,用料并不扎实……
同样是这天晚上,袁文绍出门后,刁奕薇突然感到心悸不已,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不久之后……
“薇姐,不好了!老爷子出事了!!”
刁家派人匆忙通报,今夜刁传志与人交易,亲自前往市郊厂房,谁知仓库起火,现场那么多人,却不知怎的,那场大火来得无缘无由,没任何预兆。
并且还邪门得很,
现场不少人,可唯有刁奕薇的父亲,刁传志,还有刁家大哥一起被困在了火灾之下的厂房仓库中……
接下来几天宋大舅突然忙得不见人影,宋二舅也经常不在家,
为免宋家二老担心,两人想了个借口,说是宋大舅认识几名医术不错的老大夫,全是从部队那边退下来的军医,所以宋大舅打算带着宋二舅去看大夫。
老两口信以为真,但二舅妈曹春梅似乎稍微察觉一些,只是曹春梅白日时笑呵呵的,半个字也没透露,很好地为二人打着掩护。
宋幼眠突然变得话少了一点儿,有时坐在窗台边,看着窗外的天空,小手悄悄摸着自个儿手腕上的乌木镯子,有时则是一不留神地就发起呆来。
但家里这些大人们以为孩子是想妈了,倒也没往别的方面想……
“行啦,别惦记了,你妈说了,最多一个月就能回来了,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咱只要再等等,就能见着她了……”
这天下午,宋家二老租了个门市房,打算开饭馆做餐饮生意,之前一直在忙着装修,购置桌椅板凳等等,如今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
老太太从外头回来,就看见小孩儿坐在屋檐下的板凳上捧着小胖脸发呆。
宋幼眠一激灵,回过神来,突然有一点点心虚。
她刚刚……倒不是在想妈妈,本来妈妈临走前,说好每天早饭想一遍,中午吃饭再想一遍,晚上睡觉时还要想一遍。
结果这几天光顾着琢磨袁文绍和刁奕薇的事情了,竟然把妈妈忽略了,这可不该呀!
小娃儿连忙攥住自个儿的小小镯子,心里默念,“镯镯呀,保佑妈妈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还有大舅妈,还有三舅!希望他们诸事皆顺早点回来……”
另一头谢戾也发现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那事儿发生在那场谈话的第二天,
头一天晚上见小孩儿抱着个小枕头杵在寇家院外,第二天谢戾和宋震国等人亲自提审王二时,王二一惊,双眼狰狞布满了红血丝。
竟然没等几人开口审问,就立即嘚吧嘚吧全都交代出来了。
宋二舅:“??”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