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一开口,就嫩生生的,还奶声奶气的,甭提多招人稀罕了。
韩戌时心说也真是奇怪了,他虽然单身汉一个,但韩家兄弟姐妹多,一堆丫头小子们,他还挺烦的。
主要是熊孩子太熊了,但再瞧瞧这个三岁小不点儿,乖乖巧巧的,一副懂事样儿,瞧着就惹人怜爱。
“原来你叫幼幼呀……”他估计也是闲着没事干,半蹲在地上,胳膊搭在了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丫头闲聊起来。
而谢戾则是不动声色地闻了闻那碗大米饭,因为压得贼沉实,估摸着至少得六两。
等老太太帮他盛完菜,他却突然发现自个儿对那一荤一素两个菜没啥兴趣,荤菜是猪肉炖酸菜,素菜是清炒萝卜丝,闻着是挺香,可他完全提不起食欲。
倒是这碗大米饭……
谢戾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眼神噌地一亮。
接着就一言不发,一口菜也没吃,埋头猛猛的干饭!
简直就像饿了三四天似的,那狼吞虎咽的吃相仿佛一头正在声厮活物的猛兽,看着都有些吓人。
小丫头回头一看,心里突然毛毛的。
但这个叔叔光吃大米饭,万一噎着可咋办,于是哒哒哒地迈开了小短腿儿,
“叔叔,给,喝口水!”
谢戾一顿,心里难得地涌上几分赧然之情,那脖颈子微微发红,面上倒是依然一派淡定。
小丫头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板凳,还有一张小桌板,那本来是宋老头给俩孩子搭的,让俩孩子坐在凳子上,趴桌子上玩儿。
“叔叔你坐那儿,坐下吃,那地方背着风,不然姥姥说,万一风吹进肚子里,该肚子疼啦!”
一个小不点儿,却是尽唠大人嗑。
韩戌时也愣了下,这才想起,哪怕谢戾看着像个没事人似的,可之前在国外野外作战,腿上受过伤,平日最怕湿冷。
而今这春寒料峭,又是大东北,若是坐在车里还好些,可杵在这大街上,冷风一吹,保不准谢九爷的腿疾又得复发。
这人啊,年纪轻轻,虽已达成许多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成就,但也落下了一身伤病痛。
“九爷……”韩戌时凑了过来。
谢戾无言颔首,旋即高大挺拔的男人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继续扒饭!
小丫头看着看着,就莫名地感觉有点儿喜感。
或许是吃了个半饱,谢戾眉眼舒展些许,那眉眼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冷厉骇人了。
嘉信和宋幼眠这两个小孩儿盯了他半天,俩人也有点站累了,于是手牵手走过来,挨着谢戾坐下了。
谢戾剥开糖纸,将一枚奶味十足的花生牛轧糖放入口中,他垂了垂眸,接着又瞥了一眼身旁那个白白净净,像个糯米团子似的小丫头……
两次了。
仔细想想,上一回也是这样,上一次这孩子经受过那些小橘子,而他一碰那些小橘子就胃口大开,这次的白米饭和花生糖也是如此……
他垂了垂眸……
“九爷好像已经吃完了?”
“只吃了米饭,没吃菜?该不会营养不良吧?”
“害,要营养不良早就营养不良了,放心,他那人跟钢铁似的,一时半刻的坏不了……”
韩戌时正跟那位负责开车的小战士聊着,不过心里也纳闷儿,怎么九爷还赖这儿不走了?
转身一看,好家伙!!
他们谢九爷竟然靠着人家小丫头,无意识地抬手圈住人家的小身子,竟然搂着人家小不点儿睡着了?
那脑袋都耷拉下来了,跟一头慵懒打盹儿的雄狮猎豹似的。
可九爷不是惯性失眠吗?
不知看过多少大夫,开过多少药方,中医西医看过无数,但愣是治不好。
有时甚至能熬十天半个月,往往是困极了,人处于半昏迷时才被迫睡着的。
甚至以前在京城,有几回为他身体着想直接注射麻醉剂,但那玩意儿也不能多用,不然用的多了,万一培养出体内抗性,往后受伤手术可就不好做了……
霎时,韩戌时一脸紧张,他使了个眼色,那开车的小战士立马走向了宋家二老:
“大爷大娘,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我们谢……谢同志,连着几天没睡觉,这会儿估计是有点累了,能不能先让他睡一会儿?”
人家孩子还叫九爷搂着呢,只能求人家通融了,不然万一把孩子扯走,九爷准得惊醒。
小战士说这话时不禁压低了嗓音,像生怕把谢戾吵醒似的。
宋老头:“??”
愣了半晌,又同情似地看了眼谢戾,不知想起了什么,老爷子说:“害!那就让他睡吧,”
自家大儿子也是当兵的,年轻时头一回上战场,也是连着好几天没睡着,一闭眼就噩梦连连的。
都是不容易的。
没有谁天生刚强,也没有谁真是铁打的,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