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咳嗽一声之后,微睑目,似乎在休息,对于牢门外的响声,并没有太在意,直到云笑紧抓着牢门,一声轻唤:“爹爹?”
牢中人陡的睁开眼,黑瞳射出慑人的光华,紧盯着门外的几人?
云墨从牢里站起来,一身的落魄,却抹杀不了他的傲骨,他浓眉上扬,黑瞳凌厉。
因为反光看不真切门前的几个人,微眯起眼睛,虎体猿臂的欣长身子,微微往前移了两步。
行动间,铁索沙沙有声,云笑只看得泪往眼眶里涌,可终是极力忍住了,她不想让爹爹看到她伤心。
“爹爹。”
“笑儿。”
云墨总算看清了牢门前的人,竟然是他疼爱的女儿笑儿,隔着铁栅栏,铁索铮铮响,看得人心酸不已。
云墨却不以为意,只一把握住云笑青白透凉的小手,嗔怪的开口。
“笑儿,快走,你疯了,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以后千万别来了,你保重自已,爹爹就开心了。”
“爹爹。”
一声哽咽,多少情长,都在无言中,昏暗的暗室里,泪光点点闪耀,好似粒粒晶莹的琉璃珠,从脸颊上滑过,直落到尘埃之中。
“好了,这是爹爹该做的事,笑儿别伤心了,以后和哥哥好好相处。”
他唯有此心愿,有云祯护着笑儿,他再无担心的,只是希望自已的入牢,不给云家任何一人带来祸灾。
“爹爹,你等着,我们会把你救出去的。”
云笑深呼吸,控制住了自已的情绪,清眸冷冽似月光穿透峡谷,晕黄的光芒中,她的脸清绝逼人,唇角一勾便是掷地有声的话。
云墨大惊,紧握了云笑的手,沉声命令:“笑儿,你疯了,这不是容易的事,而且爹爹是东秦的王爷,君要臣不死,臣不得不死。”
黑暗中,这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儿转缓的余地。
死一样的寂静,没人会想到云墨会不愿意离开,恍然回神,便想到他仍沙场老将,先皇重用的臣子,即便死,只怕也不会苟此偷生的。
墙上的火把跳跃,劈咧叭啦的灼灼声没落于牢房中。
破碎的光点洒在每个人的脸颊上,众人呆愣住了,不知道做何反应,就是云笑也没想到爹爹竟然报着必死的决心,而且到死还护着那想要他命的人,连自已被抓的消息都封锁住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一片丹心照汗青。
他是重臣,他是忠臣,可是他却错付了真心,如江河入海,付于汪洋,半点意义都没有,云笑忽然不忍心,如果让爹爹知道,他一直以来护着佑着的人,只是一个孽贼,他该如何伤心呢。
众人沉寂,时间流逝,再不开口,只怕已没有时间了,可是若云王爷不走,即便他们劫牢,又有何用呢?
一人忽的近前,宽袖似流光闪过,幽幽暗香飘来,灼人的冷冽之光紧盯着云墨,于莹莹火亮之下,一只白晰如玉的手伸进牢中。
大家不解其意,同时的盯着那只骨节分明,好看得近于完美的手。
那手一点一滴的张开,露出掌心的一块东西,龙珏。
润泽,光滑如上等的凝脂,在暗牢中,泛出一线碧蓝的波纹。
云笑离得最近,一瞬间便明了慕容的意思,也许爹爹见过这个东西,所以?
她飞快的抬首,只见牢中的爹爹,苍朗的面容之上,黑色幽深的眸子闪过难以置信,伸出一只手拿了那龙珏,怀疑,惊惧,电光火石的时间里。
他的脸已转换了多少种的表情,最后沉重的开口:“你是谁?”
嗓音惶然暗沉,似雨雾之中踯躅难行的老者,被淹没在层层帘幕中,看不到尽头。
“云墨,你现在还没资格死,如果你还记得当日兰亭一聚,自已对先皇的承诺,你就该将功赎罪,而不是报着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的君在何处,你的臣又是何人给予。”
咄咄逼人的寒潭冷语,如一道惊雷炸在了云墨的头顶上,他身子一个摇晃,手中的龙珏往下坠,轻光暗影,流云轻袖。
一只手接住了那龙珏,抬眸望向铁栏之后的人,已是一脸的惊惧,满面的死灰。
当日兰亭一聚,是他和先皇的秘密。
兰亭中,先皇一手执他,一手执年幼的太子,把太子之手放进他的大掌,含笑而语。
“云墨,朕把太子亲自交给你,请你永远站在他的身后,给他有力的支撑,这是上官家的龙珏,太子的随身之物,见龙珏如见朕。”
往事历历在目,耳边回响着先皇的叮咛。
云墨,见龙珏如见朕。
龙珏现身,难道眼前戴着面具的人才是太子,那么?
云墨一瞬间跌倒在地,牢狱之灾没有打挎他,可是这事实的真相一下子击中了他的要害,他扑通一声跪下,朗声而语:“罪臣该死。”
“云墨,起来吧,如果你真的记得兰亭内,对先皇所说的话,那么就知道该怎么做。”
慕容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