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枪是在努力平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去。 对于那些昆仑弟子仇视的目光,他完全不在意。倘若有可能,他甚至都在仇视自己。 现在的他只能尽量不会回想天魔女。 不去猜测天魔女现在是否完全蛊化,不去想自己过去做下的那些残忍肮脏的往事。 支持他现在还能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仇恨。 是恨,让他能坐在这里。 是恨,让他能擦拭星辰枪,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裁决。 幸亏还有这些大宗门的弟子,幸亏还有道原圣君。只要他们回到昆仑,大家就可以一起揭开王星极,不,王狗吞那厮的真面目。 让他从高高在上,不食烟火的神君龛位里走下来,接受诸人的审判。而这才是自己唯一能报仇的机会。 容与甚至默默的决定,等看到了星御仙君那个狗贼付诸之后,他就要用谢峰主给的剑丸自尽,偿还自己过去造下的罪孽。 想到这里,他擦拭星辰枪的右手停了下来,收回手掌,轻轻抚摸自己的心口位置。 上了飞舟之后,谢辞君给了他一个凝聚着自己剑意的剑丸。这个剑丸被容与用魔息包裹引入了心脉所在的位置。 无论是他自己释放,还是身死魂消失去魔息掌控之力,这个剑丸都会直接爆裂开来,毁掉他的心脉。 这是容与再三恳请并坚持的。 他比这世上所有人都清楚星御仙君的阴险可怕,那个人的恶毒和绵密,是超过人类道德底线的。 谁也不知道星御仙君还会留有多少后手,可容与无法忍受一丝丝被夺舍的可能,哪怕他再嫌恶自己,有不愿意让这句身体为星御仙君所夺舍。 哪怕自爆自尽,他也不愿意留一丝血肉给那个人。 剑丸给了容与些许勇气,他纠结了一番,主动开口道,“谢仙君,我有一事相求。” 背对着他站立的谢辞君侧头张目,“哦,是什么事?” 容与说,“等我们到了剑州,去到昆仑之后,能不能由我去揭发揭露那个人的卑劣行径?” 容与对星御仙君王星极的憎恶痛恨,是毋庸置疑的。 但谢辞君却并不打算让容与出来率先指正星御仙君。因为他们的身份太过特殊,即时师徒,也是父子。 这对于素来讲究伦理纲常的修真界来说,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哪怕容与身负再多的委屈,大家都会天然对他产生成见。 这也许听起来很荒谬,明明容与和天魔女的一生,都被人无情的利用甚至剥夺了。但只要在大义的名分下,容与就不能对自己的生父和师尊主动的进行攻击和质疑。 容与去公布星御仙君的罪孽,其效果还不如谢辞君出来指责。 不得不说,谢辞君对于整个修真界的虚伪和荒谬,简直太过洞察了。 还有一重顾虑就是,天魔女的身份。 天魔女是辰钧宫的小公主,虽然她一生从未迫害过任何修士,甚至在临死前,都为了拯救更多人而忍受煎熬的拖延着时间。 但显然,只要星御仙君抛出了天魔女是魔修大宗的圣女这个身份,他对她做的任何肮脏卑劣之事,就有了恰当的理由。 而容与这个半魔之子说的话,就更不会被采信了。 谢辞君在心中冷哼,这就是修真界的伪善矫饰之处,他们不会考虑真正的道义,只会固执的从门派身份将人划分正邪。 出于以上种种的考虑,谢辞君反而认为,由容与去揭露显世仙君,并不是个最优的办法。 相反,倘若是自己去当面揭破谢辞君在翼洲的所作所为,那么即便最初大家都不能相信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还有这三家宗门的弟子,他们的话和描述,就是第二重证据。 有了这些铺垫,容与再来出面揭露其余的部分时,大家就不会认为他是大逆不道,天然就有了排斥的心理。 反而会认定容与是为了天道而选择了大义灭亲。是有大功于天下了,再加上天魔女的所作所为,哪怕将来容与不回虞渊大陆,在元炁大陆上总会有他的生存之所。 “这件事,就由我来进行质问。你身份复杂,冲上去对质也难以服众。”谢辞君淡淡的说。 容与内心虽然期待跟星御仙君直接碰撞,但他如今十分尊重道原圣君,立刻答应了下来。 谢辞君在刚才那段时间里,也在思考着另外一个问题——星御仙君那个家伙,到底会留多少后手。 当知道星御仙君在翼洲琨城的所作所为之后,谢辞君立刻就断定,这是一个已经失去理智,且基本没有了纲常底线的人。 在现有的环境中,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近似的例子。倘若一定要类比,那么只有在十万年前,那些为了突破境界而不择手段的老魔们,才能与之相比。 可这样的一个丧心病狂,泯灭人性的东西,他难道只会在翼洲的琨城弄出这种手笔的人间炼狱吗? 既然已经做出了世所难容的举措,那么为了保证事情能够成功,他会不会还有其他类似的手段作为埋伏呢? 但谢辞君又很快否决了自己——不,应该没有第二个。 这并不是说星御仙君那个狗贼有多么仁善,而是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