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房中幽静,便衬得耳边的一字一句越发清晰。 金玄乙手撑在她枕边,一双长眸凝着,直勾勾地望进她眼睛里。 眼圈红润润的,但他嘴上还硬,故意带着几分轻讽地道:“还知道心疼呢?” 唐今伸手轻轻扶住他消瘦了许多的脸颊,低低应了一声,“嗯……是心疼了。” 起初觉得,以金大公子这般的性子,便是伤心也伤心不了多久,也许没多久便能自己缓过来。 只是……到底还是她低看金大公子了。 随着唐今低喃的话语,房间中又安静了下来。 良久,望了她许久却怎么也望不够的金大公子索性卸了力,又一把滚进她怀里,语气强硬道:“亲我。” 唐今将他抱住,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嘴是硬的,人是软的。 今日的金大公子似乎格外爱哭,就好像要趁此机会把她坠河后忍着的那些眼泪全都哭出来一般,就刚刚那么两句话,就又催得他红了眼尾。 她也不去拆穿那还想遮掩的骄傲的金大公子,只依着他的话,低头去亲他。 亲过被泪水擦红的眼尾,吻过脸颊,轻啄鼻尖,又慢慢覆上唇。 唐今圈着那瘦了许多的金大公子,在他眉心轻轻落了一吻。 金玄乙抱住她,空落了数日的心口总算又被填满。 他总觉得自己这会儿的模样有几分矫揉造作,人都回来了,人也对他有那意思,那便没什么可哭的了,但她这般心疼怜惜的模样自己又有几分受用。 ……左右这里也没旁人,他便是矫情些也会只叫这呆子瞧见。 既然能叫这呆子知道心疼,那他多矫情一会也没事……只当闺中情趣便是了。 忽而又想起什么,金大公子皱了皱眉。 他压下心里头弯弯绕绕的那点小心思,问她:“你都不呆了……那我日后该叫你什么?” 擒雁不是她的名字,武尘听着也不像,他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话说回来,他也还挺喜欢呆子这称呼的。 唐今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一遍自己的名字,道:“名字是这个。不过金大公子要是喜欢叫呆子,那便继续叫是了。左右我也拗不过你。” 金玄乙抬手撞她,好一会,将她的名字在心里头念了几遍,故意嫌弃地道:“倒是比擒雁好听。” 唐“哦”了一声:“那跟金万两比呢?” 金玄乙立时白了她一眼。 唐今不免想笑。 这般生龙活虎的金大公子,可比那副憔悴神伤的模样要好看多了。 她又故意堵他,金玄乙便又骂了她一声“呆子”。 但这骂也半真半假的,不像是骂。 两人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一会,金玄乙逐渐生出了几分困意。 外头的天都快亮起来了,但金玄乙的眼皮却越发沉重了起来。 或许是总算寻到了他的呆子。这样靠着她,牵着她,抱着她,也被她抱着,周身都充满着暖意。 多日未曾好好睡过一觉的疲倦一拥而上,让金玄乙困得厉害。 但他还想着事,“天快亮了……罗衣楼那头怎么办?” 她现在还是裟罗的身份,平日里出门逛逛没逛多久也就罢了,这彻夜不归不见踪影的,难免有些惹人怀疑。 更何况她昨夜才用莫语的身份出来露了面,今日罗衣楼肯定要寻她的。 他说的这倒也是个问题,唐今想了会,“那你跟我一块回去?你藏我屋里,不让他们瞧见。” 金玄乙:“……?” 他清醒了一点,抬手就推了唐今一下。 现在说的明明是正事,就不能正经些吗。真是个无赖流氓。 唐今握住他的手,她也就是随口一句,半晌,她还是道:“等你睡了我再回去,晚间我来寻你,如何?”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金玄乙知道她目前的处境,也不会为难她一定要留下陪着自己。他也不至于那般脆弱离不开人。 其实若他精神再好点,他这会应该帮她想想脱身之法,但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多日压抑的睡意一同涌上来,叫他的眼皮有万斤重一般,实在叫他撑不住。 金玄乙模糊应了她一声,便靠着枕头渐渐睡去。 不知过去多久,大抵是外头的天都已经彻底亮起,唐今慢慢起身,将一旁的被子拉过给金玄乙盖好,又去拿了张纸条写下一行字留在床边,才转身离去。 天色不早了,外头烈日灼灼,暑气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