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卷录影带已经很旧了,房间里有专门放它的放映机。 以前林有虞问过她,这么古早的机器她怎么还留着。 她说,是为了怀旧。 这是什么呢? 上面有标她的生日,是纪念生日的录影带吗? 他把录影带放进了放映机里。 他想她了。 这样看看她,也挺好的。 白光闪烁了一会后,昏暗的画面里出现了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小孩。 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走到她面前。 “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先是用长针刺进她的瞳孔里,然后反复地扎刺,不知道扎了多少遍…… 最后,那发黄肥腻,令人作呕的手指硬生生挖走了她的眼睛。 …… 林有虞看完了那卷录影带。 她没有求饶过,所以他们逼她求饶,但也因为她始终没有求饶,所以他们才会感到无趣,感到厌倦。 可她当时候还只是一个孩子。 她到底在想什么,才可以死死咬住牙关一声都没有喊出来? 很多次,他都想吐,但他都忍住了。 他想,她都没有吐,他凭什么吐? 他看了很多遍,像是反复地折磨自己一样,重复地,一遍又一遍地看。 再多次,他在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仍旧会感到深深的窒息。 那么,她又要一个人在黑夜里看了多少遍这卷录影带,才可以在提到这卷录影带的时候。 笑着跟他说:怀旧。 他想到了那个从书房里被拖出去的男人,突然呵笑了一声。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凭什么要求她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善人…… 他什么都不知道…… 林有虞又觉得很累,他没有力气了,身体顺着沙发滑倒到了地上。 他安静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连胸膛的起伏都很微弱。 但实际上,他的眼睫一直在颤抖。 渐渐地,他的肩膀也开始轻颤。 林有虞忍着喉咙里的痛意,忍着眼睛里的泪意,忍着想要发泄却又无力的情绪。 但忍不住。 从压抑的喉间滚出一声呜咽,他空咽一下,想要将那股痛意咽下去,但喉咙里却越来越痛。 密密麻麻的针扎进了喉咙的位置,那股闷痛顺着喉咙蔓延至心脏,心脏仿佛撕裂一样的痛苦,痛得他蜷缩了起来。 他牙关紧咬,压抑着哭声。 他连哭声都忍不住呀…… …… 林有虞松开了手腕上的纱布。 之前被他自己咬出来的伤口还没有好,狰狞得像是被野兽啃过。 没办法,他当时候找不到别的工具,只能用牙咬,咬开皮,咬掉肉,咬断血管…… 他们都说他疯了,但他没有。 他知道,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放他出去,才会没有办法只能让他回来。 他答应了林长风,回川市拿了东西后就会回去,回去之后就好好的,不再寻死。 林有虞想,他是一个懦夫。 她经历过那样的痛苦,却仍旧可以站起来。 他不行…… 他很没用。 他什么也做不好。 他一点点伤也承受不住。 所以他需要她。 他不能没有她。 他离不开她。 如果她不肯带他走,那他就去找她。 只希望,她可以走慢点,再走慢点,让他可以追上她。 他怕啊,她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声再见。 如果不赶紧追上去的话,会不会,下辈子也见不到她了呢? 林有虞找到了一把水果刀。 水逐渐从浴缸里漫了上来 这样的会不会太轻松了点…… 听说她是中枪死的,尸体都被烧成灰了…… 可他找不到枪啊。 不过等他死了,尸体多半也是要火化的,也算是殊途同归吧? 不对……如果是她,她一定会说—— 耳边好像有她的声音。 ——是夫唱妇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