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欲尽不尽之时,一辆马车从剑门关飞驰而出。 马车后面又加了一截,上面放着一口乌黑的棺木,厚重如山。 宁潇坐在马车之上,司徒明朗紧紧抱住他的大腿,谨慎的望着对面的女子,幽鹤! 幽鹤望着宁潇手边的画卷,目光冷沉且警惕:“阁下是何人?” 宁潇并未回答,却是反问道: “姑娘不是人吧。” “你……” 幽鹤惊讶的看向宁潇:“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入了我的画卷,自然瞒不过我。” 宁潇道。 幽鹤沉吟片刻,盯着宁潇看了许久,方改了口,客气道:“幽鹤本是浮屠山一只仙鹤,因缘际会,修炼两百年方得化形,前辈修为深厚,之前是幽鹤冒犯了。” 宁潇颇为好奇,当即道:“这天下有多少像你这样的妖族?” 幽鹤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在大凉皇帝的相助之下,修成一品天衍境,但却从未见过有其他同类。” 沉思片刻,宁潇方点点头道:“你走吧。” 幽鹤一惊,看向宁潇道:“刚才我要对前辈动手,前辈你不杀我?” 宁潇笑了笑道:“不必惊讶,你不是人,或许不了解,我们人类素来对同类可以做到绝对的心狠手辣,但当面对你们这些小动物时却是难得保持着一些莫名的天真和善意。” 幽鹤一愣,眼神茫然。对同类心狠手辣,对异族天真善意?这是为何?恕本鹤不理解。 “念你修行不易,所以饶你一命,只是以后莫要再伤人了。” 见幽鹤果然无法理解,宁潇只得换了一种说法。 “多谢前辈……我此番本就是为了报答大凉皇帝的恩德,所以才来到这里,今后一定潜心于山野之间,绝不会踏入人族之地。” 幽鹤微微向宁潇抱拳,旋即身形一纵,一只白羽仙鹤从马车里面飞了出去,径直向东而去。 宁潇看向旁边的画卷,犹豫了一下,随手扔了出去。 画卷缓缓燃烧起来,向战场之上飘荡而去,风一吹,如一团巨大的火球,与天边昏暗的夕阳同辉。 司徒明朗摇了摇宁潇的手臂,疑惑道:“小姑父,你刚才和那个坏女人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宁潇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长大了就会懂。” 红鸾掀开帘子,看向宁潇道:“公子干嘛放了她?” 宁潇笑道:“一只修炼成精的白鹤,还是唯一的一只,活着的价值更大。” “那万一,她骗公子呢?谁知道她背后会不会有一个老妖窟?日后来找公子报仇怎么办?” “所以,你要快些努力修炼啊。” 宁潇笑道:“你现在修炼的心法应当是这方世界最高级的心法,十几年了却也没有突破到一品,天天偷懒,让一只白鹤压着打,你还好意思说。” “一品哪有那么容易突破嘛!” 红鸾吐了吐舌头,还不是跟公子你学的?转身又去赶马车了。 司徒明朗则是摇着脑袋,一会儿看看宁潇一会儿看看红鸾,忽地像是做了巨大的决定一般:“小姑父,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要跟着你和红鸾姑姑学武功!也要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飞!” 宁潇看了他一眼,道:“三年前你也这么说,但是你打了一个月的拳便放弃了。” “我这次一定会坚持的!” “毕竟,我司徒明朗也是经历过尸山血海大场面的男子汉!” 司徒明朗握紧小拳,郑重的喊道。 …… 陈敬言和赵珏是归是留,还要等候圣旨。 所以宁潇并没有与他们同行。 十日之后,马车方徐徐踏入上京城。 一路人众人皆不免对此指指点点,谁家竟然拉一口棺材招摇过市。 临国府众人像是有预感似的,宁潇驾驶着马车刚刚回到临国府,临国府的大门便豁然打开。 司徒敬城和徐夫人互相扶持着走了出来,目光直直的看向棺木,但见棺木乌黑厚重,一如司徒擎天的身躯,二人只望一眼便双腿如铅再也迈不动了。 剑门未曾埋忠骨,棺已横分千里路。老目沧波无限泪,泪打绸衫哭子归。 宁潇下了马车,看了二老一眼,微微一叹,亲自同红鸾把棺椁抬了进去。 临国府全府素缟,无论是丫鬟还是家仆皆身披孝服。 苏映雪抱着尚在襁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