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催促下,谢琅沉思片刻,先是作了第一首:
“对镜画新眉,素手贴花钿。
借问妆成未?天边欲晚霞。”
这首催妆诗,前面两句说了新娘子对着镜子画了新眉,贴了花钿的场景,转而便问新娘子可是梳妆打扮好了,是不是该出阁了,天边的晚霞就要出来了,该是跟我回家了。
此催妆诗,直接明了,却也不俗,算得上是上上等,众人仔细念了一遍,也纷纷叫好,称赞新郎官好才华。
“好一句‘借问妆成未?天边欲晚霞’,不错不错,当真不错。”
年夫人问程老夫人:“老夫人觉得新郎官坐这一首催妆诗如何?”
“甚好。”程老夫人点头赞了一句,也觉得这首催妆诗已经是上上佳,不落了自家女郎的颜面。
随同前来一起迎亲的世家郎君议论了一番,便由薛空青担任传诗人,去往新娘子那里唱读催妆诗。
薛空青脸都僵了:“我去?”
“当然是你去了。”有人振振有词,“薛太医你脸长得好,由你去,指不定凭这张脸就能将那些个小娘子迷得脑子晕乎乎的,指不定就答应开门了。”
“就是啊,薛太医,为了既安兄能顺利娶到新娘子,你便辛苦一趟好了,这可是你的手足兄弟啊!”
去他娘的手足兄弟!
薛空青险些都忍不住将谢琅暴打一顿了,他之前答应谢琅去景阳侯府坐镇,说是怕喜宴上有什么意外,有他在好一些,他想了想,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又是谢琅成亲,就答应了。
但是今日早晨,谢琅又同他说,让他做傧相(类似伴郎),陪同他一起来迎亲,他思虑了片刻,又觉得谢琅这成亲一辈子就这一回,他也答应了。
可到了这会儿,还要他做什么传诗人,去给新娘子还有那些个小娘子唱念催妆诗。
还说什么他脸好,面子大,能迷晕那些小娘子!
总不能逮着他一个人使吧?!
想到这里,薛空青扫向谢琅的目光有些冷,心想着该怎么和他算这笔烂账。
谢琅见到他的目光,也是透过去一个抱歉请求的目光,心想着日后等薛空青成亲了,他定然助他顺顺利利娶到娘子,叫他知道今日的付出是为了日后的自己。
事到如今,众人都这么说了,薛空青也无法拒绝,只能接下这传诗人的任务,跟随年夫人与官媒娘子一同去往新娘居住的院落。
从临安侯外院一直通往四闲苑的路上,石板明净,一路繁花相伴,微凉的吹风吹来,令人心神都放松了许多。
薛空青呼吸了一口气,觉得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心道算了算了,念在往日两人的友情上,他帮这个忙也不是不可以。
一行人一路走至四闲苑前,这会儿四闲苑大门紧闭,唯有门口和墙边挂着的红绸让人明白此处有喜。
“来者何人?”
一声轻喝声响起,几人抬头往声源处看去,却见在大门边上的墙头上伸出了一个脑袋。
竟然是纪青莲。
四目相对,薛空青与纪青莲都愣住了。
那一瞬,薛空青似乎明悟谢琅为何拉着他过来,又让他做什么传诗人,估计就是让他应付纪青莲。
想这纪青莲是程娇一同长大的姐妹,不是亲生更胜亲生,这份量自然是不轻的,而且她也尤其能闹腾,若不让她满意了,这亲事总归有些不美。
故而,就由他这个昔日纪青莲爱慕的人出马,最好是将人给迷得晕头转向了,忘了为难新郎官,那自然是最好了。
薛空青拱手行礼:“某乃今日李家传诗人。”
“原来是传诗人啊。”纪青莲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那你说说,咱们这新郎官今日作了什么催妆诗,且念来让我们姐妹听听。”
“若是满意了,且应了你们所求,让新娘子出阁,做他的新妇,若是不满意,那就麻烦新郎官多辛苦辛苦,多作两首,让我们姐妹几个都满意了,认可了才行。”
墙内有一小娘子也道:“就是啊,且让我们瞧瞧这新郎官有几分才华,我们这些送嫁的可有长安城第一才女在呢,还有风雅诗社的诸位姐妹都在,休想糊弄我们。”
“不敢糊弄。”这娶新娘子嘛,自然是得尽心尽力,谢琅又岂敢糊弄。
纪青莲闻言点头:“那你且念来,让我等姐妹听听。”
薛空青收回目光,沉吟片刻,走了两步,便开始唱念:
“对镜画新眉,素手贴花钿。
借问妆成未?天边欲晚霞。”
这催妆诗听罢,纪青莲自己先摇头晃脑念了一遍,觉得朗朗上口,觉得还不错,于是便转头问院子里的姐妹:“姐妹们,你们觉得如何?”
她的动作不小,把人吓了一跳。
“哎呦,姑奶奶,你小心些,你这是在梯子上,动作那么大,摔下来怎么办?”
“没事没事。”纪青莲摆摆手,表示这不是事,“我小时候时常爬树呢,摔不了摔不了。”
想她和程娇小时候,何止是‘调皮’,爬树折花、下河摸鱼那都是寻常事,可惜不会轻功,若不然她们还能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上去。
“快说快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