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这种事,谁都想,只是若是为了报仇,付出得太多,甚至可能斗不过对方将自己搭进去,这就得不偿失了。
故而便是不甘不愿,有时候也只能如此了。
世间不平之事多了去了,能保住性命,日子还能安稳,已经是难得,便是看不开,也要自己哄自己,得看开一些。
达奚玄机沉默了良久,最终也是苦笑:“说实在的,儿子犹豫不决的,也正是这里。”
“放弃报仇吧,心中咽不下这口气,不放弃报仇,又觉得心慌,恐自己斗不过人家,白白搭上自己乃至全家。”
“既然父亲这样说,儿子便听父亲的。”
“你倒是好,还是听劝的,我是担心你小妹。”
“小妹她怎么了?”
“她性子骄傲,可不会咽下这口气,估计会想方设法报仇。”达奚院长想到这里有些忧愁,生怕她莽莽撞撞的,到时候仇没报成,自己反倒受到伤害。
达奚玄机有些懵:“应该不会吧,小妹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她......”
“她可比你倔强多了,一旦做下决定的事情,便很难回头的。”达奚院长轻叹,而且这个女儿,最近不知怎么的,性格了变了一些,他说的话,她也未必会听了。
“要不,我让娘子去劝劝她?”达奚玄机提议道。
“恐怕是劝不住的。”达奚院长摇头,“罢了,她也不是鲁莽之人,随她去吧,我让你们母亲和她说说,让她注意自己的安全。”
“你若是无事,便回去收拾吧,晚一些再过来,咱们家再商议商议。”
“是,儿子告退。”
达奚玄机恭敬一礼,然后转身离开,达奚院长看着这冷寂的院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终究是我的过错,才使得达奚家有这一劫,愿只愿这一次能平安度过去......”
。
霍荀将程娇与纪青莲送回到朱雀大街,然后便与她们分开,骑着马走了,走得潇潇洒洒毫不留情。
程娇与纪青莲经历了达奚家的事,心中担忧,也没兴趣再去看梅花节的比试,安排了两个人去告诉大家达奚玄鱼无事,便直接上了马车回家。
“你说夏...嗯,叛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程娇忍不住问了一句。
纪青莲使劲摇头:“我知道的和你差不多,知晓他是个‘残暴不仁’‘恶贯满盈’,罪行罄竹难书的逆贼。”
程娇确实觉得有点不对劲,方才她问过霍荀,霍荀所言,达奚家与夏王的牵扯,是因为达奚院长与夏王年轻时是至交好友。
若夏王真的如同世人说的,是个残暴不仁之人,达奚院长这等如同清风明月高洁之名士,会与他有什么交情吗?
程娇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或许就是夏王败了,所以他成了今日的叛王,在历史上留下的,唯有他罄竹难书的罪行,没有半点正面的评价。
程娇突然抖了一下。
“你抖什么?”纪青莲觉得奇怪。
“我只是觉得权势之争真可怕。”也难怪元景帝召齐王楚王归长安之后,长安城众人都夹起尾巴做人,小心翼翼的,能不站队是绝不站队。
从龙之功确实能让人一飞冲天,成为人上人,平清王就是一个好例子,可若是作为失败者,夏王姑且如此,他的部下,估计也是寸草不留,连名字都不再有人提起。
就算是元景帝,那么多兄弟姐妹,也被他与首阳长公主全杀光了,一个不留。
胜者登高位,败者为枯骨,自古便是如此。
“权势之争......”纪青莲摸了一块糕点垫肚子,小声嘀咕,“咱们还是不要说这个,一提起就愁人得很。”
若不是因为如今长安城这暗涌的风雨,她也无用快些将亲事定下来,逼得她不得出家做女冠,这才避免随便找个人定下。
“也是,不想了。”程娇使劲摇头,将此事抛在脑后不去想了。
不过她对那位夏王确实有些好奇,思来想去,她便去了福安堂问程老夫人,这位老太太也是经过当年之事的。
“他?”程老夫人脸色微变,“你问他做什么?”
程娇将今日达奚家的事情告知了程老夫人,然后道:“我就是有些好奇,达奚院长在咱们大盛朝,那也是德高望重,备受尊崇,怎么会与那样的人牵扯在一起呢?”
程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别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知道,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程娇心情忽然就有些低落:“确实不该什么都好奇,可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这疑惑放在心里得不到解答,估计连觉都睡不好。”
程老夫人又瞪了她一眼,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叹气:“成王败寇罢了,你知道又有什么用,那些前尘往事,不久之后,都会随着老一辈的人掩埋,你就当什么都不知晓好了。”
“六娘啊,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娘子,开开心心的,多好是不是?”
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福气,做什么要追根问底呢?
程娇想了想道:“祖母,您也教过我,要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