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还没填志愿,她也挺纠结的,家庭原因,她走不远。
可学了这么多年,选择普通到极致的大学,确实不是很甘心。
薛惊年问她,“为什么?你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明明可以读更好的大学,要选择普通的,他想不明白。
她从来不是没主意的人,相反,主意很正,也很果决,居然做出这种选择。
阮娇也不好说,她家都散了,妹妹没人管,姥姥也经常生病。
前世的遗憾,没能好好招呼她。
怕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踟蹰了下,“我恋家。”
薛惊年揉揉眉心,真是蹩脚的理由。
见她打定了主意,也没有立场再劝,只能说道,“你再想想吧。”
左右还没开始填志愿,还有犹豫的机会。
阮娇点点头,沉默下来。
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到了小区门口。
“我到家了,你上去坐坐吗?”
薛惊年打量了一眼环境,把安安递给她,“不去了。”
阮娇也没挽留,“离得挺远的,你骑车回去吧,我明早坐公交,明天再把车还我。”
“好。”薛惊年也没拖泥带水,骑车就走了。
阮娇彻底松了口气,没想过还会再见面,更没想到,会这么平静。
小时候动不动就用哭来忽悠他,特别能耍无赖。
现在回望,都是黑历史。
而薛惊年,也不是那个男孩子了。
和他一起,没有故友重逢的喜悦,只有无边无际的尴尬。
她是早就把薛惊年抛在脑后了,而薛惊年却不一样。
年少时唯一的朋友,刚想打开心房,被她迎头痛击,生气又怀念。
只要谁想和他交朋友,他都得想一遍阮娇。
甚至在回方家的时候会想,他会努力变得优秀,家世也比她强了。
迟早有一天,能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问她后不后悔。
可人总是会长大的,慢慢地也没了这种心思。
甚至在方家钩心斗角的熏陶下,明白了她当初那么绝的用意。
还是怀念居多。
在他心里,阮娇从来没有消失过,不会觉得陌生。
阮娇回到家,姥姥正在讲电话,脸色不太好看,“你真有意思,你想孩子就自己回来。你现在是没家了,是吗?”
一听,阮娇就知道,周云兰的电话。
她把安安放到床上,凑到电话边,对周老太伸出手,“姥姥,让我妈和我说吧。”
周老太气呼呼地对电话里说,“有本事你和娇娇说。”
她把电话给阮娇时,还在生气。
就知道欺负她,娇娇接电话,她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六年了,从来没回过家。
开口就是让她劝娇娇领着安安过去,甚至让她这个老太婆也去。
要是不去,就是阻碍她的幸福。
不会自己回来吗?
要结婚要户口本,不知道自己过来拿。
再是亲女儿,出去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她,也难免有些寒心。
云齐生意做大了,都会定期回家,而她呢,还有寒暑假,这都回不来吗?
头两年说,不想回这个伤心的地方,更怕遇到熟人,不回就不回吧!
现在呢,都有新的家庭了,也不在乎阮鹏程了,还不回来。
隔着千里,都要指挥别人干活,她烦透了。
阮娇拍拍她的手,接过电话,笑道,“妈,今儿怎么有空打电话回来了?”
周云兰声音温柔,“你不是要预考了吗?这可是你检验成果的第一关,给你打个电话。”
“劳你费心了。”阮娇语气平静,“不过,预考已经放榜了。”
周云兰沉默了很久,久得阮娇以为电话断线了。
“断线了?那我挂了。”
“等等。”周云兰尴尬又客气地道歉,“抱歉,这几天太忙了。小黎生病得厉害,我忘了时间,考得怎么样?”
阮娇垂下眼睫,扯了扯嘴角。
高黎是高叔叔的女儿,今年十二岁。
安安还不到六岁,就没了妈。
亲妈跑去照顾别人家的闺女了。
她心疼安安。
阮娇尽量温和地说道,“还可以,没什么问题。”
“哦,预料之内。你一直是个独立自强的孩子。”周云兰夸了一句。
阮娇把电话夹在耳朵下,拿了指甲刀,剪着指甲,“有话就说吧。”
她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娇娇娇气又自私,成绩差得没边,这些话都是她嘴里说出来的。
现在口风还能变的呢。
她怀疑,周云兰已经不记得,她的家在哪里了,更不记得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