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姨娘,太妃按给我的罪名,她就是存心不让我活,没有任何一个贵人家里的女孩,能承受这样的污蔑……” “是太妃按给你的罪名又怎样?王爷不是替你澄清了吗?至于下人们以后乱嚼舌头,嚼到你当面,你便拿下割了舌头,你是这王府里的三姑娘,尊严不容刁奴侵犯;嚼不到你当面,你又何必在意?你猜这府里私底下咒我死,造我谣言的人有多少?照你这样说,我早就不能活了。可我现在活得好好儿的,那些咒我的人骂我的人,见了我不照样老老实实夹起尾巴给我行礼?” “可我和姨娘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辛念攀住顾云湘肩膀,沉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儿,不过是今天才见识到太妃的恶毒手段,一时间万念俱灰。但其实你要想想,你是为太妃活的吗?你死了,秦姨娘怎么办?她在这府里忍辱偷生,为的不就是看你嫁个好人家,脱离苦海?你要是被太妃随便泼的一盆脏水害死,你让你娘怎么活?” 顾云湘抽噎着,怔怔看着辛念,情绪肉眼可见地稳定了些。辛念这才温言道:“人生在世,便如逆水行舟,尤其是咱们女人,这逆行途中,更不知有多少明刀暗箭。你能指望谁?指望上天垂怜吗?可是圣人都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又不是七仙女,凭什么能让上天看你一眼?唯一可靠的,便只有自己。别人越是想要你的命,你越要好好儿活着,不但要活着,还要活得好,日日在她面前晃悠,让她看看你有多坚强,过得多滋润多自在,最好能把对方气出个好歹,这才叫活得漂亮。” 顾云湘眼泪还吧嗒吧嗒掉,却已经回过味儿来了,怔怔看着辛念慢慢点头。 正如辛念所说,她其实没那么脆弱,只是廖太妃今天太不讲武德,小妮子一下被打蒙了,满心里都是被万人唾弃的惶恐和绝望,此时被辛念把话说开,刹那间眼前便开阔起来。 丫头们端来铜盆胰子手巾,给秦姨娘和顾云湘洗了脸,三人方重新落座。辛念便冷笑道:“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太妃为了害你们,也是下足血本。这一次,有她好受的。” “她毕竟是太妃,就算是王爷知道她故意陷害,又能怎样呢?” 秦姨娘摇摇头,却见辛念微笑道:“话不是这么说,打个比方,就说姨娘表面温柔可人,三姑娘也一直这样以为,但是忽然有一天,被她发现原来你竟是恶毒不堪……”. 不等说完,秦姨娘已经变了脸色,连声道:“姨娘,这话可不能开玩笑,我……我哪有恶毒不堪?三姑娘,姨娘是举例子,我……我不是那样人……” 辛念摊手:“你看,我只是假设一下,你就慌了。太妃娘娘可是真真切切在王爷面前现了原形,你说她现在慌不慌?往后的日子,她还能悠哉悠哉地兴风作浪吗?” 秦姨娘这才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姨娘说得对。”说完又纳闷道:“不过王爷怎么会忽然过来?王爷平常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早朝才对。” 辛念端起茶杯,笑而不语地吹着茶沫儿,秦姨娘和顾云湘这才醒悟,忙低声问道:“是姨娘安排的?” “我不过是提醒王爷一句。”辛念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微笑道:“委实没想到太妃会这般配合。也好,如此方能一劳永逸,三姑娘这桩婚事,应该再无波折了。” “但愿如此。” 秦姨娘双手合十默默祈祷,顾云湘在一旁低声道:“只怕府里这场风波传到江家耳朵里,人家就……看不上我了。” 辛念淡淡道:“江雁回和他母亲果然这么听风就是雨的不辨是非,这样人不嫁就不嫁,三妹妹这样才貌双全的王府千金,还怕寻不到如意郎君?寻不到也罢了,我说过,我和你王兄会养你一辈子,总比所嫁非人,受那些委屈欺凌的好。” 经过这些事,秦姨娘也看开了,点头道:“姻缘天注定,端看上天怎么安排吧。好在王爷如今护着你,将来总有你的活路,姑娘要看开些。” “是,我知道了。”顾云湘点头答应,屋子里的愁云惨雾立刻淡去不少。 比起她们,廖太妃此时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她倒是想努力摆出身为人母的架子来压顾长亭,可还不等说话,就见儿子忽然一撩袍襟,竟在她面前直挺挺跪下。 廖太妃这一惊非同小可,旋即心里又有些得意,暗道:看来他也知道刚才放肆,没给我留情面,因正要“乘胜追击”,数落儿子几句,就见顾长亭猛地一个头磕下去,双手捶地道:“母亲,算儿子求您,给儿子留点脸面,给您自己留点脸面,给我们端亲王府留点脸面吧!” 廖太妃虽无耻狠毒,却不代表她不要面子,且恰因为人品不堪,所以更注重脸面风光。此时顾长亭这一句话,不啻于往她脸上狠狠揍了一拳,然后将她的面皮给一把撕了下来。 耳听得顾长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