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行吗?”
关朔在结界前回头, 突然郑重,“事关褚长溪,不行都得行。”
谷清语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看着关朔离去的身影, 神色一愣, 话收了回去。
一身华丽锦衣, 没有一丝迟疑抱剑跨入结界,少年人的一腔孤勇,炽热浓烈, 不顾一切。
谷清语虽有不愿,但也明白, 这个人或许是最合适的了。
*
洞内月色朦胧, 冷寒刺骨, 不过关朔修为在身, 并不影响, 他往深处走。
一看见寒泉池,便见褚长溪正坐在池水中。他脚步一顿,心要跳出来。
池中人闭着眼睛, 透过缭绕雾气, 隐约可见眉发上都是白霜,但很快被体内燥热化成水, 反反复复的压制下, 他轻薄的衣衫和长发都已湿透。
垂下的眼睫,水汽凝结,簌簌而落。茫茫雾气里,致命的是褚长溪一直寒冰冷玉的脸颊此刻已绯红难耐……
这明显是情毒似要压制不下,要发作的迹象。
震惊, 担忧,着急,也………紧张———这人不是旁人,是褚长溪,是关朔十六岁那年初见,就仰望他,望得脖子都痛了都不肯低下头的人。
关朔第一次见褚长溪是那一年仙门大比,因在长清派举办,那时他还年纪太小,本轮不到他参加,但他偏抢了一名弟子名牌,说看着吧,大比第一,定是我的。
长清派掌门之子天资罕见,修炼神速,小小年纪有此修为,被仙门中人赞誉并不为过,但自小被夸的多了,便也眼高于顶,不知天高地厚。
后来在台上被褚长溪连番剑抵喉咙对他说,“你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关朔半躺在地上,一仰头,见的是白衣青年剑出雪落,踩过一地霜白,衣袍翻飞,眉目如画,如他偷偷某卷轴画中仙人一般。
寒冰抵在他喉间门。
他却满脑子都是——这人,可真好看。
后来因长清派掌门所求,褚长溪在大比过后多留了一段时日,指导那位仙门天骄。
芳菲尽染,花开的最好的时节,关朔和褚长溪朝夕相处了整整三个月。
离开时,在崖上悬桥,关朔死死拽住褚长溪衣袖,问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他答,“有缘相见。”
关朔那时暗哼:怎么才能叫有缘?我不去见你,你怕绝不可能来见我的。
或许是真觉得一别再难相见,关朔还是不依不饶问出,“那你能再多待些时日吗?”
白衣青年御剑临风,回眸间门,眼里浮光冷淡的似乎毫无人间门七情六欲:“不能。”
“我允你父亲的三月期限已过。”
关朔:“………”
回想到此处,关朔忍不住弯唇。
没等他回忆往下,一道清冷的嗓音穿过烟层水雾,直达关朔耳边。
“出去。”
关朔心中一紧,抬眸。
褚长溪在池水里仍闭着眼睛,湿发落一肩,唇瓣张合都似有滚烫的热气,肌肤更是因毒发嫣红一片。
关朔现在已经不止是心跳加快了。
褚长溪未问他是何人,也对他没有防御动手,说明他已经知道进来的是谁,让他出去,大抵也是明白他进来是为什么。
既然都知道……
关朔非但不出去,反而抬脚,一步一步往池边走,语气里是从没有过的坚定,“不,我要给你解毒。”
他说的直白。
连系统都惊了,而后直呼,【溪溪,有人送上门解毒,不要白不要!】
褚长溪睁开眼睛,眸中朦胧水雾,越发动人,他艰难维持几许清明,看向关朔道,“我不需要,你出去吧。”
“我不,”关朔不敢在此时与心中仿若神明一般的心上人对视,只敢垂下头,脸耳都红透了,“我舍不得你难受,更见不得你吐血。”
“你上次吐血,我心疼死了。”
系统:………上道。
而褚长溪冷下脸,声音冰冷,“出去,别逼我动手。”
关朔心尖处像针刺了一下,眼眶酸涩,他其实最不想的就是惹褚长溪生气。
“你……你别生气,”他有些语无伦次,“你让我给你解毒,毒解以后,你再说……随便你……你怎么对我,要杀要剐随你便。”
褚长溪闭上眼,“出去,我真的会杀了你。”
关朔僵硬片刻,还是笑起来,少年明眸皓齿,眼中清澈明亮。
“随你,只要你好好的。”
他说着已走至池边,看着近在迟尺的心上人,第一次胆大妄为直视,似要把对方身影刻在心里。他也第一次直白表明心意,“褚长溪,你都不知道,我多喜欢你,当年你走之后,我日夜难寐,眼前都是你的影子,坐也是你,站也是你,行也是你,睡也是你……短短一月我不仅修为倒退,人也消瘦,我爹给我请大夫,大夫说我这是害了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