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出来一趟,桑月看了父母的近况。好了疮疤忘了疼,爸妈终究搬回兄嫂家住了。
在云海城,素有父母到长子家养老的习俗。
其他兄弟姐妹家境好的话就出点钱,家境差就少出点钱,多出点力气。逢年过节,兄弟姐妹多半要给父母一点钱自己留着或者贴补长子。
因此,她爸妈这么做没毛病。
有毛病的是,她以及龙叔告诉过二老,让他俩搬到龙叔家隔壁是为了便于保护。可能这些话说过之后一直太平无事,让父母误以为她和龙叔纯属多虑了。
加上二女桑茵那边无人照顾,生怕她被保姆虐待或者不肯好好吃饭,就想搬到二女家住。
由于龙叔极力劝阻,桑家二老为了让他安心才决定搬到长子家住。长子桑远的家离二女家的别墅区比较近,就一个公交车站的距离,每天走一趟很方便。
兄嫂并不排斥二老的到来,甚至挺欢喜的。
一来,有二老在顺便帮忙带孩子,负责煮一家几口人的三顿饭。二则,如果二老跟老三私底下有联系,以后有什么好东西照样少不了儿子、儿媳妇的份。
所以,大嫂乐童是真心欢迎二老到家里长住。
桑家二老搬走的事,龙叔本想告诉桑月的。可她前阵子闭关两年,想找也找不着。只能先告诉龙煜,等她出关便如实转述。
可她一出关就下山,她难得出一趟门,龙煜不想扫她的兴,决定等她回来再议。
结果她在下山之后发生一连串的事,他忙着收拾善后,一时间把这事给忘了。直到他被屠夫一脚踹回京都老宅才想起,在当天晚上打电话给她告知此事。
搁以前,她听到这消息一定会脾气浮躁难安,会生气为什么爸妈总是听不进她的话。
或者说,爸妈对她的话总是不以为然。
觉得她是小孩子,思想不成熟,行事偏激易怒欠考虑。有些事情又考虑得太多,有点被害妄想症,好像谁都想害她似的。世界那么大,谁会一直盯着她?
为了跟父母赌气,她连蔬菜都不给他们寄了,只能到龙叔家吃。
试问谁乐意成天到别人家吃饭?
说到底是家人以前只顾着逼她学习专业知识,疏于教她人情世故……
看到这里,桑月就不再看了。
父母反复作死的行为已经让她极度疲倦,爱咋咋滴。以前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父母,眼下尊重他人命运,不再操心。
不操心归不操心,若父母有难,她还是要出手相救。
若敌人以父母的性命来要挟她,无论什么要求,她也要妥协的。以前每每想到这一点她就特别的烦躁,现在淡定了,习惯了,大不了到时同归于尽。
敌人是谁,有多强大,她一无所知,身边还有父母拖后腿。
除了认命,她别无他法,且走且看吧。
瞧,黄家大少遇到那样的弟弟和老妈更膈应。一个到处造孽,一个引鬼入室。要不是自己发现得早,等那莲花牌里的恶魂转化为胎灵她就不方便下手了。
成了胎灵,那就是黄家的子孙,因为稚子何辜?
不能因为它前世是恶魂就断了它的生机,那样有违天道,人人得而诛之。
她不是正道门派的弟子,没多少正义感,绝对不会为了黄家未来的安宁让自己成为过街老鼠……
夜深人静,孤身一人独处一室,最容易胡思乱想。
凝望窗外寂静的月色,四下清清冷冷的。山风拂过,带来一阵阵不知名的花香。
一年四季,她喜欢夏天的雨,冬天的雪,春天的花香四溢。
特别是住在山里,撇开那些蛇虫鼠蚁的败兴因素不谈,春天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馨香,令人感觉舒适,心旷神怡。
心情舒畅,让她不自觉地拈起一直佩戴在颈脖间的那两颗石榴坠子,轻轻摩挲着。
世事变幻莫测,以前她认为家人是自己最重要的人,结果发现兄姐把她当赚钱工具人;本以为父母最疼爱自己,到头来发现二老才是最令她头疼的累赘。
为人子女不该有这种想法的,父母纵有再多不是,终归生养她一场,从无亏待她。
想想她和父母以前自驾游的欢快日子,真是往事如烟哪!
她长大了,父母要她提携兄姐以作回报,甚至罔顾自身安危胁迫她妥协亦无可厚非。可父母屡屡作死,总以她年纪小思想不成熟为由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等到二老自己或者她的兄姐出事,一定会痛哭流涕地找她帮忙。
帮完之后,平安无事一段时间便故态复萌。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泪完无恙再作死,这就很烦人了。
本以为,风野会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不成想……
以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眼下忍不住要怀疑,其实敌人在那场爆炸中是不是得逞了?或至少得逞了一半?把她和亲人间的和睦彻底逆转,成了众叛亲离……
思绪杂乱,道心动摇。
她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抛之脑后。敌人得逞如何,未得逞又如何?她实力尚弱,连敌人是谁都找不到线索,何须为这些莫须有的猜测纠结于心?
走火入魔伤了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