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起了小清雪,都说“关门雪,下一宿”,如今看来……明天是不能赶路了。
依着程雪,就这环境不如去客栈,虽然贵了一点儿,但安静、清幽。可惜庞老不同意,他认准驿站是朝廷管辖,安危可以得到保障。
驿站后院人来人往,乱哄一片。李晖用最快速度分好房间,程雪犹如一只母鸨子,用斗篷把李恬、庞瑶裹好,拥着进屋。李晖紧随其后,裹着李悦。庞老等人倒是不急,下车后慢吞吞走着。
房子都在一排,李晖把三个姑娘安排在中间位置,进屋后照例先检查门窗。
天冬挨个屋子抱柴禾,白蔹过来点火、烧炕,程雪带着三个姑娘铺被。
确认门窗没有问题,李晖扯着程雪去一旁,小声提议:
“驿站今天的人太多,要不晚上你陪她们仨睡吧。”
房间不大,炕只能睡三个成年人,白芍四人根本住不下。
程雪闻言颔首,不过只他们父子俩住、她也不放心。
“天冬,晚上你去老爷那屋睡,夜里警醒着些。”
“是,夫人。”天冬应声,拱手行礼出去。
李晖心里熨帖,拍拍她的肩头,转身去看庞老那边安顿的情况。
要了五间房,但实际住只需四间,余下一屋装东西。
庞老这边的房子也不大,但能睡下五个成年人。李恒、言懿忻、文天都在这边,媳妇把天冬叫走完全没问题。
冲文天使个眼色,二人默契的一前一后出屋。
“晚上我媳妇跟三个孩子住,你睡觉时警醒着些,车队那边……我感觉不简单。”
文天听到这话,深深瞅了他一眼。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底,真怀疑他以前是混江湖的。这敏锐劲儿,没个三五年经验,根本不可能。道道地地的老农,哪儿来的警惕,难道真是本能?
车队马车看似没问题,可一箱箱的东西,还有压出来的车轮印,根本没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文天叮嘱道:
“晚饭别做了,车队那么多人,驿站肯定不会借厨房。让天冬出去定两桌席面、就在各屋吃。估计明儿也走不了,叮嘱大家别出屋,把子孙桶拿房内。”
李晖也是这么想的,转身出去安排。
雪越下越大,到处都白茫茫一片。即便如此,驿站内仍熙熙攘攘,吵个不停。厨房那边灯火通明,显然这么多张嘴需要投喂,忙不过来。
他们住在东侧,跟车队最近的房子只相隔两门。
晚饭是在李悦这边吃的,就他们六个人。赶一天路都累坏了,可当李怀得知母亲晚上在这边住时,说什么都不干了。
放下筷子,不依道:
“娘要是在我姐这边住,那我也过来,我不要跟娘分开。”
别看他小,可会审时度势了。
赶路这段日子里,他就偶尔几次跟姐姐们住。这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才不要跟娘分开。
李恬见状,斜眼瞪过去,不过这次没有效果,小家伙根本不为所动。
“二姐瞪我也没用,我就是不要跟娘分开。”
“没出息,娘宝男。”
“娘宝男就娘宝男呗,能咋滴!”李怀仍旧不改注意。
终于,李晖听不下去了,“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屋子瞬间安静。跟院子里的吵吵闹闹,行成鲜明的对比。
常年走车队的都是满嘴糙话、荤话。李恬、李怀年纪小,听不懂。可李悦跟庞瑶念书多,听了就不太舒坦。
程雪轻叹口气,夹菜到几个孩子碗里,说:
“今天老爷子提议加快赶路速度,要不明天咱们赶路?实在不行借宿老乡家里?”
“看情况。如果雪停了,估计他们就走了。没停咱就得再忍忍,顶多一天。”李晖不敢冒险。
如果只是他们一家,怎么折腾都成。可带着庞老祖孙,实在不敢任性。
吃过饭,天冬过来收拾盘子、碗,李晖抱起不情不愿的儿子回房。
炕烧的正好,铺上被褥,李晖出去端盆水进来。都不用吩咐,李怀乖乖下地洗漱。换做平常,三催四催都够呛有效果。今天仗腰眼子不在屋,李怀可比谁都有眼力见儿。
天冬巡视一圈回来,挂上房门,拱手行礼,说:
“老爷,庞老、夫人、还有白芍那边,都已安顿好了。马厩那边的伙计也打点过了,夜半会给咱的马添料。”
“知道了。”李晖颔首,“锅里有热水,烫烫脚,早些歇息。”
“是。”
见李怀已经洗漱好,天冬过去抱他上炕,这才出去。李晖全程没理小崽儿,等他洗漱完上炕,孩子已经睡着了。给他掖掖被角,李晖挨着他躺下。
老天爷还算给面子,雪下到戌时二刻就停了。
程雪在睡梦中就听到“快点”、“加快速度”等话,迷迷糊糊间睁开眼,屋子黑漆漆的,院子乱哄哄的。
隐约看到个人影,按照昨晚睡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