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京都这地方,历来就是勋贵云集之处,因此,大户人家的婚娶盛景,很难激起看热闹百姓的好奇,毕竟普通人家也分不出奇珍异宝之间的区别。
至于某国公家闺女嫁妆一百八十抬、某伯府家孙女儿嫁妆一百零八抬这样的差别,在普通庶民看来,也只是足够他们家坐吃山空五代人和三代人的不同罢了。
大家之所以在街头巷尾随着喜轿看热闹,一则单纯就是为了凑个热闹,顺带着沾沾人家的喜气贵气;二则也是因为富贵人家在大喜日子通常出手阔绰,为能讨个口彩和祝福当街抛洒大量喜钱。
据说承元年间,有几次恰逢京都勋贵人家嫁娶密集,曾有数人光是捡喜钱,竟然就捡出了京外郊区两三亩良田。
当然,这等坊间传闻,不管真假听听即可,毕竟不是总有勋贵乐意当冤大头,下雨似的往外抛银锞子。
不过,若是真遇上了,自然也不能放过,毕竟千载难逢不是?
就像今儿个,恰好是永兴侯府往安城侯府送嫁妆的吉日,浩浩荡荡的红妆长队正式出发前,侯府管事就放出话来,说这一路上,只要大家跟着捧场,保证吉祥话不停,侯府喜队每到半刻钟,就让家仆撒一回喜钱。
此言一出,在场看热闹的百姓顾不得欢呼雀跃,就忙着四处奔走,将这喜讯告知家人亲戚、邻里左右,务必要沾沾这等喜气。
果不其然,送嫁妆的队伍才刚启程,十六簸萁的珍珠就抛洒了出来。
珍珠雨劈头盖脸的往下砸,各式各样的吉祥话祝福语则一拨儿一拨儿往外冒。
左右两旁的看客们虽说珍珠捡得直不起腰,可高呼出的吉祥话儿却翻滚着尘嚣之上,回荡在半空仍有余声。
据好事者统计,永兴侯府这次送嫁妆到安城侯府,因为特意绕了几条主路、又有意放慢速度,拢共用时两个时辰,一共抛洒喜钱三十六次。
这其间,抛洒黄豆大小的珍珠六次、元宝样式的银锞子六次、梅竹兰菊样式的银锞子六次、普通铜板六次、银戒子六次、拇指大的珠钗六次。
此次丰收,让京都这些百姓对次日的正式大婚充满了期待,尤其是此番不曾赶上的人家,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好好一搏。
正当京都百姓津津乐道永兴侯府的大手笔时,这皇宫之内,大楚朝最尊贵的一家三口,也在谈及此事。
“爹爹这次也太高调了。”皇后盛蒽一早派出宫里嬷嬷前去协助,此时听了嬷嬷回复,不由摇了摇头,“这一番下来,少说也是千两纹银。”
延平帝闻言,却笑了出来:“大喜的日子,老泰山高兴些也是正常,虽说此举略显豪奢,可这惠及的还是京都百姓,不算太过,更何况,永兴侯府在几处海边都有渔场,还专门培育了珍珠蚌产出珍珠,想来,之前撒出去的那些珍珠也不过是看着多了些,其实价值有限,不过是让百姓跟着喜庆喜庆罢了。”
“说是这样说,只怕之后又要有言官弹劾了。”盛蒽无奈的朝延平帝摊开手,“说不得,陛下您亦要受此牵连,听说许多谏言!”
“……”想到雪花般地谏言即将涌来,延平帝的笑容僵滞在了脸上。
半晌之后,他才看开了似地勉笑着摆摆手:“没事儿,即使没有这出,他们平时给朕送来的谏言也不少,朕都习惯了。”
“父皇!”一直在旁摆楞着嬷嬷带来的喜钱的罴娃闻言,忽然抬起头,跟延平帝出主意,“您不要怕!要是哪位老大人又叨叨您,您就让他也把闺女留到像小姨这样大再嫁,让他好好感受感受这种松口气的喜悦!”
“罴娃!”
“咳咳!”
这小孩儿话刚说完,就见盛蒽和延平帝同时做出反应。
小公主登时捂着脑袋跑到她父皇身后,探着头对严肃瞧着她的盛蒽说:“母后不许生气,这话原也不是我说的,是小姨自己说,外祖父外祖母把她嫁出去就松口气哩!”
“好咯!好咯!咱不说这些了,还是谈谈明儿苑姐儿和屿哥儿大婚的事儿吧。”延平帝瞧着妻子的表情,直觉若是再谈下去,闺女的屁股就要危险了,忙不迭帮着换了话题。
“那……我明儿能不能出去瞧瞧热闹?我能帮着他们滚床!”罴娃忘性大,一听这话,立刻举着胳膊,嚷嚷着要出宫。
“你从哪儿听说的滚床?”盛蒽笑嗔着瞧她一眼,转而对延平帝说,“大哥家的韬哥儿淳姐儿七八岁了,让他们滚床也不大合适,听我娘说,原是只定了耘哥儿,还想看看哪家有合适的小女娃,若是真找不着,干脆就再寻个五六岁的男娃,让俩孩子去滚一滚。”
“那有谁比咱家罴娃更合适的?!”延平帝挥挥手,批准了女儿出宫,“咱们的昭德公主一出,那苑姐儿和屿哥儿他俩的福气,岂不是滚滚而至啊!哈哈哈!”
越瞅自己胖闺女越觉得可爱的延平帝,只觉得自己大方极了,若不是苑姐儿和屿哥儿大喜,他才不把闺女往外借呢!
罴娃倒没想这许多,想到自己能出宫寻小姨玩耍,小家伙高兴得直捂小嘴巴。
……
盛苑还不晓得她姐姐和外甥女要给她个惊喜呢,这会儿,她坐在屋里和教导皇子皇女闺中事的嬷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