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儿何知愁,岁月悠悠;贪享玩乐不肯休,谁想时光流。】
转眼便近立夏。
不知何时,知了和蛐蛐在试探着几次高低声后,便开始了又一轮数月之久的唱喝。
咏繁苑起伏的鸣声为盛国公府之最,只因院子主人不曾令丫鬟小厮四处捕捉。
“这叫修心!”盛向浔难得一本正经的跟三个孩子讲道理。
“于闹市中忘我,于喧嚣中生宁;不以外物动摇,不以变乱生慌;心不动意不动,以己念为重;任他风吹雨打,你应岿然不动。
何时能够修得掌握自心,喜怒嗔恼皆随时机而发,何时才算修成。”
盛苑听得认真,略微一想,不禁恍然。
爹爹说的修心,很像是修定力;有定力了,外界纷扰不能影响自心,那就可以根据时机作出反应。
也就是说,别人看到的她,是她想让他们看到的;关键时候可以借力打力,扮猪吃老虎。
这样想着,盛苑不禁跟心里拍手,寻思着,这要是演技再过关,岂不是妥妥的影帝影后?这能力可真适合官场!
“以后你们只要在家里,每日都要在院子读书习字两个时辰以上,其间不可相互交谈说笑。”
盛向浔说到最后,给几个孩子留下作业,又是一番殷殷叮嘱之后,才负手离开。
“都安排好了?”郑氏见丈夫出来,忙往院子里瞧。
只见树下花前三张书案成凹字型摆列,大儿子立于案前挥笔作文;大女儿则捧着书本认真细读,至于小女儿……嗯?这小丫头又跑哪儿去了!
“嘿!我刚还看她跟那儿研墨呢!”盛向浔嘬着牙花子要去寻找,就听自家娘子倒吸了口气,忙看去,却见他这打扮精致的娘子又挽起袖子。
待他循着娘子目光瞧去,见院子那棵六人合抱的老树树杈上,一个胖乎乎的顽童坐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吟诵着,那样子又可爱又俏皮,不是他家小女儿又是哪个?
“咱不生气啊!不生气!看我捉她去!”盛向浔提步就要逮这个淘气的闺女,不想刚刚还气笑了的娘子却叮嘱他,“说话莫要太大声,可不能惊着她。”
“看我的!”盛向浔心里一动,笑起来。
盛苑闭着眼睛,强忍着知了歇斯底里的叫声,慢慢的背诵着文章;这个过程里,她需要特别小心,才能保证不在这个时刻能带偏她的嘈杂声里忘记下文。
正当她背完两篇长文,准备喘口气时,忽而一阵香气袅袅飘来。
盛苑鼻子动了动,眼眸一下就睁开了!
是她喜欢的炸甜糕!
金灿灿、酥脆糯的炸甜糕在她脑海里生成瞬间,她睁开了眼睛。
只见丫鬟们端着好几个甜食盘子往来穿梭,看样子是给他们哥仨准备的上午茶。
盛苑抬着小脸儿再往前看,见姐姐已经准备净手,而哥哥则朝她挤眼睛。
欸?!这是叫她吃呢。
“等等我!”盛苑利索的从树上溜了下去。
完全没见着她哥哥以手扶额的动作。
“你这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勤于练习哈。”
盛苑刚跳到地上,耳畔就传来她爹似笑非笑的话声,登时唬的她“咻”地蹦起来。
“爹、爹爹,您不是说回书房去了?!”盛苑没想到她爹不讲武德,说好回书房的,竟然还反过来抓包!
“来吧,咱们好好谈谈!”盛向浔看着小闺女灵动的大眼睛,忽地笑出来。
“!!!”盛苑心知大事不好,赶忙抱着大树不放,“我这是历练呢!您说的要炼心!我这是选择到最前沿锻炼自己呢!多好的孩子啊!您可不能找我算账!”
“……”盛向浔看着耍赖的小东西,忽然觉得等她及笄,用“有理”给当她小字,真是不错选择。
“盛苑,你不是总说自己是读书人?那你告诉爹爹,‘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二句出自哪里啊?”盛向浔看着已经是少年的小女儿,打消了之前的计划,转而考校起她。
盛苑有些心虚,看着微笑的爹爹,老老实实说:“前者出自《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说‘家累千金,不作垂堂’;又袁盎晁错列传说‘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后者出自《孟子·尽心》……”
说到后来,她话声越说越小,及至最后,声不可闻。
盛向浔也不唬她,只是替她说道:“‘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岩墙之下。’……你不是放言要做御史巡视天下?成大事者如何不惜己身?”
爹爹这般不同于以往的态度,让盛苑也息了强词之意,很难得的自省起来。
“我晓得你自恃武艺不错,骑射轻功、刀棍步法样样皆有所得,可是古语有云,善泳者溺、善骑者堕,若是一贯自恃长项而自得,不肯小心精细,恐怕要亏于所长者。”
盛向浔说到这儿,见小闺女的脑袋已经耷拉的快到胸上了,这才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