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陈、楚三朝后宫,规矩皆较宽松,尤其燕陈两朝,后宫太后、皇后以及妃以上的宫主,只要禀明皇帝,就可自行摆出仪驾出宫玩耍,或是回家探亲、或是组队到园子避暑、到山庄享受温泉。
到了大楚这儿,承元帝作为首个皇帝,继承燕陈前制,对待后宫依然多有优容。只不过其母荣安太后不喜出行,上行下效,自此之后后宫妃主们就鲜少出宫。
久而久之,这条不成文的规定就变成了妃嫔可以招家人入宫见面。
秦皇后自幼和秦家疏离,对娘家的情谊全都放在了长姐幼子身上。
盛向浔三岁以后九岁以前,有半数时间是长在满福宫里的;即使是九岁以后,他也是每旬被接到宫里一次;直到十五六岁,才改为节日前后进宫拜见姨母,饶是这样每年亦能和秦皇后见上十来次。
尤其皇后千秋和过年的正日子前夕,秦皇后总会专门在前面的永平殿召见他,姨甥二人好好说说话。毕竟等到正日子时,皇后要面见太多诰命,不好和他多叙。
这次也是一样,盛向浔在二十八这天下午奉旨进宫,进宫的时候还特意将施夫人请托的奏本带上。
根据他以前的经验,每次他进宫面见姨母,皇上都会以长辈名义见他一见。
虽然他在翰林院时没少被皇上召见,可这样的召见总是不同。
盛向浔虽然惫赖却也不是不知好歹。
和之前每次进宫一样,他兴匆匆走了。
不过和之前每次出宫不一样的是,他不像往常那样美滋滋回来,反而跟犯了错让大人数落的孩子似的,蔫答答进了府。
郑氏见他这样,吓了一跳,匆匆一想就猜到怕不是那封奏本的原因,不由有些紧张。
盛向浔见她面露惊色,手脚有些无措,再顾不得郁闷,忙不迭安慰说:“别怕!别怕!不过是让姨母揪着耳朵数落几句而已,没啥大不了的,我小时候在宫里淘气的很,姨母还亲自用手打我手板哩!”
“……”郑氏本来还有些内疚,可是听他这般言语,不由哭笑不得,这能一样么!
“你放心好了,施夫人的奏本我已经送到御前,皇上见了也没有不满。
只不过姨母认为我这样不好,特特教育了我大半个时辰,还让太子看了笑话!”
盛向浔想到那位小心眼儿太子爷的嘲笑,就郁闷的很:“姨母气得都忘记给我赏了!”
“……”刚刚并没有被安慰到的郑氏,这会儿倒是真信没啥大不了了,这位爷这会儿还有心思计较这些,可见皇后就是数落自家晚辈而已。
郑氏放下心来,不由好奇为何皇帝没有不满,秦皇后却如此在意那封奏本,她有种直觉,秦皇后不满的不是奏本,而是托请递奏本之人。
盛向浔在郑氏面前从来不晓得遮掩,听她这样问,顿时就要回答,却是这时,秦皇后跟前儿最最得力的齐姑姑上门了。
“给三爷、三少夫人请安了,皇后娘娘派奴给蒽姐儿、苑姐儿赐礼来了。”齐姑姑笑吟吟的行过礼,将礼单递了过去。
盛向浔一搭眼就不乐意了:“姑姑,这明明是姨母每年赐给我的赏,咋今年成了蒽姐儿和苑姐儿的呢!”
齐姑姑笑容不变的说:“哟!是这样?可是皇后娘娘就是这样吩咐奴的啊!您说这是为什么呢?”
她言语是温和,可眼底、脸上却直晃晃表达出一个意思:为何如此你心里就没点儿数啊?
对此,盛向浔可不心虚,他扭头指着自己耳朵说:“姑姑,您瞧瞧,姨母把我耳朵都揪红了!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咋还真罚呢!太子刚刚还专程嘲笑我哩!”
他这副告状的幼稚样,郑氏站他旁边儿都不好意思看。
倒是齐姑姑一副见惯了的样子,还真配合着瞧了瞧。
郑氏见她对着不红不肿的耳朵都能嘘寒问暖一番,不由第数十次更新了对丈夫在皇后跟前儿受宠的认知。
“娘娘说了,要是您能听进那番教训,远着些该远的人,过几天觐见的时候,再给您补个红包儿。”齐姑姑和气的传达着秦皇后的意思。
她这样说,郑氏心里顿时一凛。
她听出来了,这是秦皇后让人敲打她呢。
“姑姑,这不是三爷错,原是我和旧友重逢,不忍她恳求,这才央了三爷一把,哪想到……原是我想的不够周全,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这哪能赖你呢!你之前虽不忍,可却没有一口应承那施夫人,是问过了我的!”
盛向浔生怕姨母因此对郑氏不满,忙不迭跟齐姑姑说:“您是晓得的,我这脾气,要是不乐意,谁能迫的了我?”
齐姑姑见他护着郑氏,倒是有些当家人的样儿,不由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她扭头朝郑氏笑言:“少夫人莫紧张,皇后娘娘说了,这外面的事儿,府里女眷不知详情本是正常,若有过错也怪不到女眷身上。
要说错那都是三爷的错,进宫递奏本于御前本就该慎之又慎,哪能不问清楚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