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来到跨院,孟氏见了赵宣,便是一同埋怨。
“你可真是得了儿子便忘了我了,我这肚子里也是你的骨肉,你竟是这般狠心,我若是不命人去请你,怕是我们母子是在屋子里你都还不知呢。”
孟氏一向骄矜,赵宣也吃她这一套,可今日的赵宣听她这一同埋怨,却是沉下了脸。
年轻时候,这个没经历过什么风浪的贵公子,总觉得如同孟氏这般情爱至上的女子更加有情调,可现下经历了眼前朝廷撤藩的血腥,赵宣的心态不自觉的便经历了变化。
听闻那几个忤逆朝廷的藩王,李陵将其击败之后,几个藩王连同世子全都斩首示众,其余已经成年的男女皆是发配去了北疆苦寒之地。
从前听爱妾这些为了他不顾一切的话,赵宣只觉得有成就感,现下听到这些死呀活呀的,只让他觉得心惊胆寒。
“你也是要做娘的人了,能不能收敛些,整日的死呀活呀的放在嘴上,真是没个忌讳。”
孟氏早已吃透了赵宣,骤然见他发怒,她有些摸不清头脑,孟氏不知该如何应对,沉默了一阵子,便索性又哭了起来:“你果真是厌弃我了呀!如今我也怀着你的骨肉呢,我现下每日吃不好睡不好的,你难道就不心疼。”
赵宣听着孟氏的不断唠叨,他只觉得越来越烦,没好气的回道:“从前不让你生,你整日的哭嚷着说不公,现下有了孩儿,你又叫苦连天,到底如何才能让你满意。”
说罢,赵宣也不顾梨花带雨的爱妾,起身便走。
赵宣一向宠爱孟氏,从未与她这般发过脾气,孟氏见状,傻愣愣的发了好一会儿呆,待回过了滋味,她便嚎啕大哭起来,一会要赤脚去追赵宣,一会儿又要撞墙寻死。
受惯了男人的宠爱,骤然被冷落,孟氏的心态彻底塌陷了。
仆妇们见状大惊,连忙安抚着孟氏,又有人去追上赵宣回禀,赵宣到底被闹得烦了,终究没有再回去。
他回到正房,谢氏已经睡醒了一觉,幼子饿了啼哭,谢氏命人唤来乳母,谁也没想到赵宣还会回来,乳母见了男主子归来,连忙抱着小公子去了侧间里喂奶。
谢氏瞥着赵宣余怒未消的面,自装作没瞧见,唤着小丫头们服侍他更衣洗漱。
赵宣在热水中泡了好一会儿,烦躁的心情才平复下来,他穿上干爽舒适的中衣,信步出了浴间。
谢氏睡足了一觉,面色红润,小公子吃饱了奶水,亦是开心了起来,咿咿呀呀的冲着正看着他的娘亲吐着口水玩儿。
赵宣已经有五个孩子了,从前,妻子每每为他生育孩子,赵宣也是欢喜的,但是心里也会不耐烦幼子们的麻烦啼哭,现下看着妻儿,他却有一种踏实的满足感。
赵宣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看着襁褓中的幼子,劝着妻子道:“今晚我来照看儿子,你好生的歇着。”说着,他屈身便上了床。
谢氏还在月子里,他指着地上的软塌,道:“你去榻上睡罢,我这里不方便的。”
赵宣喜洁,从前谢氏月子里时,他便是进她房中,也是不会与她同床而居的。
不料赵宣却道:“我睡在床上能方便照看儿子。”
说着,她扶着妻子躺下,又将幼子抱在自己身侧,灭了床头蜡烛,温声道:“睡罢,月子里,你要休养好。”
赵宣虽然宠爱孟氏,但对妻子谢氏也不是一点不上心的,只是如这般贴心的时候,却是不多。
对于谢氏这样的女子,虽然没有丈夫的宠爱,她也会千方百计的对自己好,在谢氏看来,像孟氏那样为了男人作践自己身子的女人,真是傻得冒泡,她可不会如此,无论何等际遇,谢氏都是将自己的健康放在第一位的,但丈夫若是肯关爱她,她也乐在其中。
谢氏抬手为丈夫掖了掖被角,关切了一句:“真是辛苦你了。”转头,便自顾睡了过去。
夫妻两个睡得正香,外间里唤来上值丫头的唤声,赵宣被吵醒,他担心吵到幼子,连忙穿上鞋子下了地,打开内间的门,问道:“出了何事?”
小丫头回道:“世子爷,方才孟侧妃院子里来人回禀,说是侧妃肚子疼得厉害。”
赵宣一听这话,立马沉下了脸,训斥道:“三天两头的拿孩子来闹,现下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大半夜的也不让人消停。”
因为气愤,赵宣说话的语气陡然拔高,惊醒了床上正在熟睡的谢氏和小婴孩。
孩子被吵醒后哭嚷了起来,赵宣对着扔下一句:“再不准来打扰。”便急着赶回来哄孩子。
谢氏揉着眼问道:“怎么了?可是跨院里又出事了?”
赵宣叹了口气,回道:“这些年,我真是将她纵坏了。”说着,她一面抱着儿子轻哄,一面安抚妻子道:“无事,我已经交代下去不准再来打扰了,你好生的睡罢。”
月子里虚乏,谢氏含糊的对着丈夫说了句:“你若是哄不好就交给乳母。”便翻身又睡了过去。
小孩儿生得壮实,方才不过是因为骤然被吵醒,这才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