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被迁入这别院的第二日便病倒了。
这里宫殿残破,殿宇年久失修,被幽禁在此,仅有朝露一个婢女服侍,她哪里能受得住。
朝露也是愁容满面。
左右再无出头之日,她也不再对这个落难的公主殷勤了,只一个人坐在窗前抱膝发呆。
从昨日半夜被发落到这里到现下,也没人给她们送水送饭,朝露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心里对主子的怨气也越发的深重。
熬到下半晌,终于听到殿外传来动静,朝露连忙爬起身,跑到门边,拍着门板唤道:“可有人吗?我们要饿死了,快送些饭食来啊?”
门外响起一声吆喝:“喊什么喊,这不是给你们送来了嘛。”
伴随着殿门“哗啦”一声被从外头打开,一个老妇现身,她将手中的饭食搁在地上,只扔下一句:“咱们这不比王宫,一天只有一顿饭。”便要冷着脸子走人。
朝露连忙抓住她,陪上笑脸儿道:“妈妈,咱们主子好歹是公主,王爷说让公主迁居别苑,但你们也不能这样作践啊,公主现下重病,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都吃罪不起啊。”
老妇白了眼朝露:“我老婆子只是奉命行事,这里不是王宫,大家都是一天一顿饭,姑娘求我也没用。”
朝露急着道:“你们这样,就不怕公主有个不好,上头怪罪下来?”
老妇冷笑,回道:“公主千金之躯,自然是长命百岁的命,哪里就如姑娘说的这般脆弱。”说着,她甩开朝露,一扭身便出了殿,顺手关上殿门,又是一把大锁了事。
朝露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无奈的弯腰端起饭食,见都是一些粗食咸菜,她腹中饥饿,也不顾得挑剔了,拿起一个窝头咬了两口,垫了垫肚子,遂端着饭食来到青鸾床边。
“公主,您吃点东西吧?”
这殿内是个通的,并没有什么隔扇屏风遮挡,方才在门口朝露与那婆子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都能落入青鸾耳中。
她睁眼看向床边的朝露,还未说话,想流下一行清泪:“朝露,你说他们为何待我这般狠心?”
毕竟是自己伺候了小半辈子的主人,朝露心里虽怨,但更多的是无奈。
这主子从来都是拎不清,这也是没辙。
朝露放下饭食,叹着气道:“事已至此,公主莫要想这些了,先将病养好了,再做打算就是了。”
青鸾苦笑了下:“我这病还哪里能好得了,他们现下巴不得我早点死呢。”
朝露自然也能看出这个,只默然不语。
青鸾拉住她的手,悲戚道:“朝露,我就是不明白,你说小时候表哥那样护着我,那时候孟贵妃在宫中独大,八皇姐她处处刁难我,表哥为了护着我,甚至不惜得罪孟贵妃,为何现下他能如此狠心,见慕容家这般作践我,他贵为天子,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保护我的,他却是放手不管了。”
李陵是她心里永远的痛,提及这个,青鸾又忍不住哭泣起来。
朝露看着公主,如实回道:“陛下他心里真正爱着的人唯有皇后,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从前他能护着您,不过是出于公府世子的责任而已,可是后来您为了嫁给他步步紧逼,甚至不惜去陷害他心爱的女人,便是从那时候起,那个曾经愿意护着您的人,就已经对您失望了。”M.
青鸾放声哭了出来,嘴里念叨着道:“我不信,不是这样的,表哥他心里是有我的,都是那个沈氏,是她撺掇着表哥,表哥是被她给蒙蔽了。”
朝露无奈:“公主,您若是愿意这样自欺欺人,那便随您就是了。”
见朝露要走,青鸾连忙拉住她,哭着道:“便是表哥他真的不管我了,我还有驸马呢啊,他可是答应会一辈子护我周全的。”
朝露被她气乐,她盯着青鸾,冷静回道:“公主,您害死了驸马的儿子,您觉得最恨你的人,是谁呢?”
“驸马他不会恨我的,我是他的妻,他怎会恨我?”青鸾紧紧的抓着朝露,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急着道:“朝露,你听我说,你想法子给驸马捎个信儿出去,他们这样对我,驸马他定是还不知晓呢,他若是知晓我被困在这里,定是会来救我的。”
“他说过要护我一辈子周全的啊,他是个君子,说到做到的。”
提及慕容翼,朝露也不禁惋惜。
他是个多么好的谦谦君子啊,样貌俊美,温柔矜贵,对于这个骄矜的公主,他一直尽全力的包容爱护,可到最后,这个被他爱护着的女人,却是伤他最深。
想起慕容翼痛失爱子时的悲戚,朝露便觉得心里生疼。
朝露抹了抹泪,冷声道:“公主可莫再提及驸马了,您将他害得如此,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青鸾彻底瘫软了下来,她失魂落魄的盯着窗外,却还是尤不死心的喃喃道:“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良久,她才回过心神儿,抓着被子猛烈的咳了起来,遂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若是外祖母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