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明朝知道,虽然他这辈子,只是一个小小老师,也没有走出过荛城有多远,但他到底吃了四十多年的饭,也听了四十多年的书。
门当户对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只有程秀秀是个傻子,以为天上掉馅饼。
“可你这样说,别人恐怕不信。”
“信不信是他们的事,但我必须这么做,也要和靳时忱尽快离婚,没了我,洪拳就没有正当借口去报复他。”
葛明朝皱眉:“秋宝啊,你这样做,靳时忱知道吗?”
“我跟他说了,他不同意,但其实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咱们弱小,他洪拳和梅灵珊哪怕想恃强凌弱,将来也不敢明着来,但如果让靳时忱替咱们强出头,那他必会遭到洪拳毁灭性报复。”
这就好比,她和爸爸妈妈是蚂蚁,捏死了吃不了多少肉,但靳时忱是一匹正在长身体的骆驼,谁不想从他身上分肉吃?
如果她是洪拳,只怕恨不得连皮带肉一口吞。
葛明朝呼吸微微急促。
“他对你确实没话说,这法子也行,反正这事是我和你妈惹出来的,咱也没道理让别人来帮,但这样做,你肯定会伤时忱的心。”
“伤心值几个钱?在真正的利益面前,没有任何情面可讲,我要是和他不离婚,别人就会把我们和他划到一起,他就必须要帮我们承担,哪怕我们撕破喉咙的喊,这事和他无关,都没有用。”
葛明朝明白的点头:“爸懂,想瓜分他的人,就是想要把柄,可爸就是觉得,可惜了。”
“没什么好可惜,当初就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如今让树成树,让花成花挺好,真正说起来,咱家还占了他不少便宜呢……”
而他,除了亲亲抱抱,就没得到什么。
针刺一样的疼,让葛秋呼吸困难了一下。
“爸,今天下午可能只是见梅平安和梅灵珊,但过两天,洪拳就会来荛城,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葛秋捏了捏拳,哪怕此时手并无力。
“我需要您到处去宣传,我和他结婚了但又离婚了,别人问怎么可能,你就说我女儿会做菜,给他的菜里下了毒。”
葛明朝倒抽了口气。
“你?”
“对不起爸,要让你和妈妈名声扫地了。”
“没事,反正我和你妈都想离开这里,名不名声无所谓,再说了,这十几年因为杨平安,你觉得爸妈还有什么名声吗?倒是你!”
葛秋笑着哭,心里真是百味杂陈。
“我更无所谓,结婚证在我屋里的抽屉里,您拿上,一定要在两天内,把这事传到沸沸扬扬。”
“秋宝啊,……那万一警察来问怎么办?”
“问就好啊,我还打算自首来着。”
葛明朝叹息,愣愣的看了葛秋好久好久。
“秋宝,爸觉得,你真傻,真要追根究底,还是爸妈连累了你,要不是我们当年执意收养杨平安,也不会害你失去时忱这样的好男人。”
葛秋咳了几声:“哪有这么多追根究底和如果,人的一生都是未知,谁又不是摸着石头过河,但我喜欢我们家,也喜欢爸爸您和妈妈,因为我发现,不论未知里发生了什么事,咱们总能一条心的去面对。”
葛明朝泣不成声。
既然决定了这么做,他也不再多说,回头去王爷爷家里借了辆轮椅。
又喊来李榕婶婶帮葛秋换了身衣服,梳了梳头发。
打理好,就推着她到了警察局。
来接待他的民警看到葛秋,还吓了一跳。
“怎,怎么还带她来了?不是说,已经?那啥了吗?”民警有些慌,别看他身份低微,但自从她这事一出,局里上上下下,几乎就没有人不知道,她是靳时忱的合法妻子。
当然,也因为这个变故,成了植物人,他们也是有备案的。
正因为有备案,才能让他们申请到抓捕文书。
葛明朝:“今天上午突然醒了,但身体还不能动,估计这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民警心悸,眼里满是惋惜,同时左右张望,并没有看到一台车,和所谓的下人,便茫然:“靳先生没有一起来吗?”
“他不会来,他和我离婚了。”葛秋惨然一笑。
葛明朝握紧住扶手,急忙打断。
“他们人在哪?”
民警吓得连眨四、五下眼,感觉到葛明朝想给自己女儿留下些脸面,便马上恢复专业素质,引着他俩往里走。
但还是忍不住唏嘘:“好好的离什么婚。”
葛秋苦笑着不言,很快到了拘留室,只听见杨平安在里面喊:“我的胳膊才接上,还没知觉啊,求你们放我出去,我什么都没干,真的什么都没干。”
民警咳了咳,大声道:“葛平安!不要吵了,你爸爸和妹妹来了。”
杨平安一哆嗦,回头就见葛明朝推着葛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