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的靳时忱,他需要时间才能强大。
一碗热粥下腹,葛秋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
就连手都可以稍微抬一抬了。
由此可见,药补是真的永远不如食补。
十二点半,葛明朝来了。
当他看到葛秋睁着眼睛坐在床头,一行老泪潸然而下。
“秋宝。”
“爸爸。”
“秋宝。”
葛明朝踉跄走来,葛秋也伸着手,直至自己的手,被葛明朝紧紧握住。
“这不是梦,你真醒了?”
“是的爸爸,我醒了,对不起,让您和妈妈难过了那么久。”
葛明朝哽咽,把头埋在她掌心。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和你妈妈,是我们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和委屈。”
“秋宝,爸爸错了,爸爸是真错了。”
葛秋眼圈发红,用另一只手摸着爸爸的一头华发。
这得替她多忧虑,才会短短数天,满头青丝变白发。
“没事,我从没怨过您和妈妈,不是有句话叫,父母虐儿千百遍,儿待父母如初恋嘛,我就是。”
她咯咯的笑。
越是笑,葛明朝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直到哭到了好久,葛明朝才像个孩子似的脸露难堪。
“爸爸失态了,你现在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葛秋摇头:“站不起,躺太久了,肌肉有些萎缩,得恢复几天才行。”
“怎么会萎缩?我和你妈有天天给你按摩的啊。”
“我知道,可植物人的时候,不是从外面开始萎缩,而是从内部开始,所以需要时间才能恢复正常,这是医生说的。”
她强调,省得爸爸继续自责。
葛明朝松快了一些:“那医生说,恢复需要多久?”
“快的话三、四天,慢的话小半个月吧。”
葛明朝点头,想想也对,这可是大病初愈啊,哪儿能一下子就活蹦乱跳了。
“早知道时忱的法子管用,爸爸那时,就不该……”
“没有,爸爸没有做错,您考虑的东西,也是我那个时候在考虑的,与其不死不活,把感情消磨掉,还不如留下最初的念想。”
葛明朝惊讶:“你知道?”惊讶过后就是坦然。
“我就知道,你人醒不来,但意识是清醒,对不对?”
葛秋嗯嗯的说是,看了看门口,就见傅伯和米婶鬼鬼祟祟,显然是发现靳时忱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想问又不敢问。
她迟疑片刻,抓紧了爸爸的手。
“爸,我想回家。”
葛明朝怔忡,飞快的回头看,但并没有看到靳时忱。
一时间,他很不理解,但又不愿委屈她道:“发生什么事了?”
“三言两语说不清,等回去后我再和您说。”
这次葛明朝没有再犹豫,站了起来看了看她:“能走吗?”
“能,您抱我回去就行。”
“好,那咱们回家。”
依偎在爸爸怀里,一步两步,葛秋在想,自己这样算不算没良心?
严格来说,算。
可她真不想靳时忱因为她,而倒退十年。
嫁他那时,是心存侥幸,于她来说,那时的自己对他并不是毫无帮助,但现在面对洪拳这样的庞然大物,自己能给他的那点帮助,就显得太微不足道。
更何况靳时忱背后,又不是真的只有他一人。
花花轿子众人抬,他身后的员工也好,张家也罢,都是汇聚在他身上的助力,拿着这些千丝万缕的助力,帮她去对抗洪拳,她和妲己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她不想,不愿,也不能。
至于他说,把他置于何地,这个何地,也不过就是男人的面子。
真正成大事者,又有几个人,把面子当一回事呢?
她笑,也相信靳时忱懂,只是一时片刻,他接受不了,也觉得……她是一种背叛。
满目惊骇的傅伯和米婶面面相觑,连忙跑到书房。
“大少爷,大少奶奶要和亲家老爷走。”
书房里没有任何动静。
傅伯扭头问米婶:“怎么回事?”
米婶急的直跺脚:“不知道啊,就知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说了会话。”
“那怎么大少爷不在陪着大少奶奶呢?”
米婶急了:“你问我,我问谁。”
不管了,米婶扯开嗓子。
“大少爷,您快出来啊,大少奶奶刚醒,身体还虚着呢。”
靳时忱坐在书桌前,一言不发。
五分钟后。
傅伯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想着外面的狂风暴雨,急忙跑下楼。
而此时,葛明朝已经把伞夹在他和葛秋的身体中间,并从抱改成背,打算冒着雨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