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肚,黄喉,海带结,付佳希最爱的火锅三样,涮得大快朵颐。她知道岳靳成常年保持健身习惯,少吃碳水,所以没劝他一起。
岳靳成给她递纸巾,“你和那小子吃火锅时也这样?”
付佳希嗦了半口粉条,摇摇头,“他跟你不一样,他也爱吃,这牛肚一次能涮三盘。”
岳靳成默默伸筷子,从锅里夹起一片。
付佳希:“你不是从不吃这些的么?”
岳靳成:“嘴里苦。”
付佳希看破不点破,“不服输,挺好。”
岳靳成笑起来,挽起衣袖,起开啤酒,“我喝一点,待会你开车。”
“好。”付佳希吃得认真,唇瓣辣得饱满鲜红,比她原本的口红色要浓郁。
岳靳成挪开眼,问:“焦睿说,你被金明罚了五百块。”
“嗯。”付佳希随意答,“工作没做好。”
“老金这人笑里藏刀,有手段,你尽量避着他,别吃暗亏。”
周遭声音大,付佳希说了一句话。
“什么?”岳靳成没听清。
付佳希说,“我能帮助你。”
她猛然地抬头,眼睛在沸腾的烟火气里格外明澈,果决,坚定,自信,这一眼的光芒,顷刻将岳靳成擒拿。他甚至停止思考,完全被这一瞬的眼神吸引。
付佳希看着他,“我知道你的难处。岳云宗这些年控制着集团的经营大权,上至商协会,下至市场部的金明,你这个二弟,既有权,也有人。我在写市场报告的时候,借阅过报表,采销金额数以十亿计,我想,背后的供应商,销售渠道,应该都是岳云宗的关系。”
岳靳成愣了下。
哪怕两人感情最浓的那些年,他也从未跟她提过工作上的复杂事。
“我说对了吗,岳总。”付佳希拿手扇风,吃了一嘴小米辣,连忙找水喝。
岳靳成默然,半晌,“你还知道什么?”
“你一直想拿回集团的经营实权,岳云宗不是省油的灯,你有很多难处,一直不得进展。”付佳希看向他,“你最佳的切入口,其实是刘匀。刘组是有本事的才干,脚踏实地,忠诚企业,被金明打压,郁郁不得志。他需要平台,恰好你能给。”
岳靳成喉结滑动,“那你呢?”
“我?”付佳希微微一笑,俏皮道,“我是串起你和刘匀的纽带,我可以给你打小报告,可以当你的先锋兵。”
“是为了我吗?”
“当然不是。”付佳希快刀斩落他的希冀,平静说,“我有条件,作为合作的交换。”
岳靳成难以形容此刻的感受。
面前的女人,清醒,笃定,自我规划清晰。
就事论事,不掺私情。
岳靳成一刹认为,他只有放低身段,卑微乞求,才够格与她吃一顿火锅。
服务生过来加汤水,锅底辛香,沸腾,冒泡,水汽如一道屏障,模
糊他的注目。
“佳希。”他在呛口的热气里,低声说,“我从不想你这么辛苦,劳心费力的事,我不愿让你知道。以前是,现在也是。”
付佳希“嗯”了声,,“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不管我曾担任过你什么角色,我一直是付佳希。我一直都这样,只是你,不想发现而已。”
岳靳成竟无言可辩。
曾经,他给她最好的,让她成为衣食无忧,人人羡慕的岳太太。
他是不是做错了?
他以为的好,是自己狭隘、肤浅,他从未想过,一个女人的内力,其实韧劲十足,蓬勃雀跃,续航长久。
—
自这一晚之后,沈也再没有联系过付佳希,微信头像也被刷到列表底。
不过,这一波刚平,另一波又起。
早上刚到办公室,付佳希就被金明一顿臭骂。
上月撰写的月度市场研究报告被他丢在面前,“你在报告里写明,这个月市场会下跌。OK,公司采纳你的判断,延后主材的采购,缩减了上月采购量——但现在,你看看,你看看!市场价格飞速上涨,是你,研判错误,给出反向建议,让公司双重亏损!”
付佳希不吭声,办公室门开着,所有部门同事都能听见。
刘匀急急过来,为她辩解,“金部,这只是一份市场分析与建议,不作任何正式上会讨论。材料本质定性,就没有上升到决策层面。”
金明冷不丁地一笑,“刘组,这事跟你没关系,我知道,上个月你去参加金融讲座,这报告是付佳希全权负责撰写。”
“市场本身就存在不确定性,她的即时判断,也是基于当时的数据基本面。”刘匀据理力争,“什么叫预判?就是概率的偏向,是相对,而不是绝对。”
金明话锋尖锐,“你们的存在,就是要给出绝对答案!判断错误,是无能!”
员工纷纷侧目,气氛剑拔弩张。
付佳希站姿依旧,倒也没有被骂到低头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