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人气若游丝,谢珣的北蛮话是谢珏教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听到谢珣的问话,不关北蛮,也不是通关的事。北蛮人倒也实诚,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相国寺外遇到禁军的事情说出来。
他们不知道是禁军,林晟带禁军都穿着夜行衣,谢珣心里就猜得八九不离十,时间对得上。
就是林晟派人来埋伏,想要杀凤妤,却碰上北蛮人。
太子为什么要杀凤妤?
东宫。
林晟跪在冷硬的青石板上,冷汗津津,仙鹤鼎炉里燃着轻烟,袅袅升腾,太子坐在案桌边看奏章。他早就入朝理政,许多奏章都会过一遍,再呈到御前。
林晟已跪了一个多多时辰,膝盖已传来不适的疼痛,再过两日,他就要成婚,上一次被杖责的伤还没痊愈。若不是看在他要成婚的份上,太子必不会饶过他,罚人下跪这种手段是宫中折磨太监嬷嬷的,林晟只能生生地忍着。
“殿下,相国寺外阻挡我们的杀手,就是北蛮人,如今一定被谢珣藏匿着,今天在马场搜不到人,我怀疑他早就转走北蛮人。在臣带人去马场前,凤姝也去过,我怀疑北蛮人被凤姝转移到她的庄子上,请殿下允许臣带军彻查。”林晟也不是吃素的,起疑后就派人查来龙去脉,知道凤姝去过,他就更起疑了。
禁军和铁骑在马场差点打起来,已结下梁子,庄子离马场不远,禁军不可能消无声息到庄子上,必然会惊动谢珣。
他不能和谢珣再起冲突,需要太子一道手令,才能名正言顺地搜查庄子,只要搜到北蛮人,镇北侯府和凤家都难逃罪罚。
太子身姿舒展,仿佛不曾听到林晟的话。
林晟咬牙,“殿下,请您给臣一道手令,臣一定将功赎罪。”
“林晟,你真是越来越放肆。”太子声音温和,奏折轻轻地丢到案桌上,林晟匍匐,额头抵在地板上,“微臣不敢!”
“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凤妤,你都杀不了,孤还指望你做什么?”
林晟汗流浃背,太子说话一直都是斯文温和,压迫感却极强,林晟说,“是北蛮人……”
“孤只看结果!”太子手指在点了点奏章,“你杀不了凤妤,把一切怪罪于北蛮人身上,真有北蛮人,还是你杜撰的?若真有北蛮人,从宁州官道而来,谢珣会留活口让你抓到证据?”
“定是凤姝带走北蛮人,微臣星夜出城,一定能在庄子上抓到北蛮人。”
“愚蠢!”太子怒拍案桌,“你从马场归来,已有半日,若真被凤姝带走,人早就审完杀了。或故意留着陷阱等你去跳,你一旦去跳了,神仙都救不了你,你当凤姝是什么天真无知的闺阁少女吗?”
林晟暗忖,凤姝不就是闺阁少女吗?
就算她走南闯北,只不过是代替苏明给镇北铁骑筹备粮草,一个生意人罢了,能有什么可忌惮?
“殿下,这是扳倒镇北侯府的绝佳机会啊,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林晟要扳回一城,只能求这一局。
太子隐约有几分不耐,“孤还需镇北铁骑的助力,此事不必再提,明日早朝会有武官参你,你自行去御前辩解。刺杀凤妤一事,皆因你家和她私怨,不得牵扯到孤身上来。后日你将大婚,放你十天假,近日就不必来东宫。”
林晟双拳紧握,已听出太子的不耐,他决不能成为太子的弃子,“求殿下救臣一命。”
“你私带禁军去马场时,怎么没想到这后果。”太子殿下不喜蠢人,林晟被逼急了,急功近利,犯了大错。
可他还得用林晟,林府是保皇派,但凡世家能为皇室所用,他都一脚踹了林晟,刺杀凤妤不成,还惹了一堆麻烦。
“安心筹备婚礼吧,禁军的事暂时交给张伯阑。”太子殿下一锤定音,已懒得听他废话。
林晟也听出言外之意,太子殿下会保他。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刺杀凤妤一事,他最好烂在肚子里,不能被凤姝察觉,否则……
他眼底流露出几分狠毒来。
一道人影从暗处走出,“殿下,林晟做事越来越肆无忌惮,可否需要属下警告一二?”
“孤还用得着他。”太子眉目淡漠,微微倾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去连城的探子回报,小侯爷追着一群壮汉往北,在连城时把追风留给守城官兵,几日后带一名姑娘住店,两人都伤得不轻,那姑娘在客栈里被流氓欺负,探子拿了画像给他们辨认,的确是小侯爷和凤妤。小侯爷虽不曾说过什么,听守城官兵描述的特征,应该是追着北蛮人出城了。”
太子眯起眼睛,慢条斯理地转着扳指,眉宇间流露出浓烈的不悦,如被踩逆鳞,“原来如此。”
“殿下,凤妤不在城中,二姑娘带人出城后,先去了侯府马场,北蛮人若被她带走,林晟带禁军去庄子上,定能人赃并获。”
“凤姝只会设局陷害林晟,不可能留着把柄等着人去抓,如今去已晚了。”太子沉声说,“北蛮人骨头硬,他们未必能审到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