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让黎阳怔愣了下。
直到医生上完药离开了,复遥岑也走了,她还在回想这句安排。
他走之前说,本来可以先看婚房,但是她之前中意的两套房子其中一套中式园林在两个月前的双台风袭击下,院子里的树木潦倒一片,这两个月他在重新收拾,这几天就差不多了,所以等收拾好了再去看。
黎阳无所谓,反正婚房也只是象征性的一个东西而已,他也不回去,她的话,大部分时间还是会待在学校公寓的。
不过,明天领证显然是来不及的。黎阳手头没有户口本。
她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要了个户口本。黎岸生问她:“你不自己回来吗?怎么能不和爸爸见个面就去登记呢?”
黎阳对回家有一千万个没兴趣,托词说:“我脚受伤了,跑来跑去觉得累。您和复家已经见过,复遥岑也见过,我就不用讲究了。”
“受伤了?严重吗?在国外受的伤?”
“嗯,不严重,就是在脚上,不好走路。”
电话里沉寂了几秒后,黎岸生说:“阳阳,其实不用千里迢迢跑去锡城,也是可以的;以后不用选择这么凶险的工作,也是可以的,留在北市不好吗?你怎么会喜欢当记者呢。”
黎阳无声对着电话笑,心中默念了句“不行,不可以”,那种生活她一分钟也过不下去,“算啦,你们都已经见过了,什么都谈好了再反悔,那就是复家对我们家有成见了。而我,我已经读了四年了,研究生马上要开学了,再读三年后浪费了,有些可惜。”
黎岸生轻叹口气,挂了电话。
趁着户口本还没到的工夫,黎阳收拾了下自己,她在国外两月过得很埋汰,说起来复遥岑见到她时不知道有没有后悔……未婚妻看着和初见应该变化很大,乱糟糟的。
户口本是第二天晚上到的。
黎岸生给她寄来的盒子里,附带一个小匣子,里面有个送她的礼物,还有一封手写信。
以温柔的“阳阳”开头,大致内容是他看得出她很喜欢复遥岑,所以得知她和他又重新谈了婚事时,他没有制止。
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往外跑,她是最让他省心又让他永远放不下、担心的孩子,但是只要她喜欢,他就不反对,作为爸爸能做的,应该做的,就是成全她,也只能远远看着她在外跑,他嘱咐她以后要小心。
信里提及了之前婚约出的小意外,说他问过她后妈了,已经指责过她。
最后嘱咐她伤好后要回北市一趟,结尾温情脉脉祝了句幸福美满。
黎阳在书房里捻着那张泛黄的信纸看着上面苍劲认真的字迹,心中毫无波澜。
可惜她爸爸可能永远不知道,他的阳阳为什么会喜欢往外跑,拼了命地想远离北市;为什么会亲自跑来谈婚事以至于给他造成了一种她很喜欢复遥岑的错觉。
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为了远离北市,她可以接受她的婚姻三年后就会散,不会幸福美满,接受接下来一辈子就一个人到老,在中东的烟火里度过一生。
黎阳在书房里找了一圈,找到一个打火机,把纸点燃,丢在了案头的水培盆栽里。
翌日是六月十二号,周五。
复遥岑拍好证件照时,才发现那红底的照片里的女人有些陌生,他不由扭头看了眼真人。
她原本好像是卷发?但此刻是直发,身着一袭烟粉色刺绣旗袍,胸口有一圈月牙般垂下的流苏珍珠,一头黑长直发用一根棕色桃花木簪挽起,露出了青山般婉约似水的清冷五官。
但今天,她看着没有那么冷,而是冰中带着点甜。
黎阳捻着照片仔细瞧了瞧,虽然是合作婚姻但是女孩子对自己的结婚证件照还是很讲究的。
好在复遥岑找来的这个摄影师技术不赖,拍得很完美。
一抬头见复遥岑在看她,黎阳问:“怎么了?拍得不好?”
复遥岑一时没说话。
黎阳把照片扭过去递给他看:“好像还不错,你觉得哪儿不好?”她看看照片又看看他,复公子今天难得穿了衬衣,白衬衣把他的一身痞气弱化了不少,但原本就细致如建模般立体的那张脸被一袭白衬衣更衬得帅气要溢出纸面。
复遥岑这张脸啊,看着就值钱。
“挺好。你满意就行。”复遥岑道。
黎阳一笑。
复遥岑第二次见到她这么粲然的笑,第一次还是初见那晚在茶馆门口。
看得出,她不止对证件照满意,对这桩婚事也是挺满意的。
“走吧。”
复遥岑伸手扶她。
黎阳脚伤还没好,今天为了领证还特意穿了双五公分的高跟,所以行走有些迟缓。
把照片丢入身上的包,黎阳搭上他的手出门上了他那辆路虎。
她是头次坐他副驾座,宽敞得她不自然,眼珠子不由左右转了转。
复遥岑启动车子:“看什么?”
“……没,就是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