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雪和易霆乖乖垂首站在那儿, 很像两个犯错的小学生。
听医生给他们交待完病情和注意事项, 易霆忙问:“除了这些,请问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问题大吗?”
医生扶下鼻梁上的眼镜,看他一眼,说话很不客气:“今天积食了, 一下子太猛, 小孩儿胃脆弱受不了,难免的。挂完两瓶水, 回家就行了。但你要是天天这么吃,难保。”
易霆和许梦雪连忙保证, 只差不能当场写保证书。
医生摆摆手,叫他们交钱去挂水。
出了诊室, 易霆:“我来吧, 你坐在这儿, 等我交钱回来, 再去挂水。”
他小心把瑶瑶交给许梦雪,自己拿单子找路准备去交钱。
许梦雪从大衣兜里掏出钱包:“你拿着去, 麻烦你了。”
易霆回头朝她安抚笑笑:“我们是夫妻,瑶瑶也是我女儿,哪里用这样客气。”
说完,他没再多说, 看着许梦雪找位置坐下, 替她拢好大衣, 便去门诊交钱, 再回来抱瑶瑶,三人一起挂水的地方排队。
晚上人不多,基本到了就可以挂上。
瑶瑶这时候醒了, 眨巴着眼睛,茫然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显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以及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还很虚弱,鸦羽般的睫毛低垂着,小脸泛白,声音细细低低的,好像蚊子哼哼:“妈妈,我怎么了?这是哪里啊?”
许梦雪低头,看她脑门儿闷出一些汗,稍微替她拨开点儿裹着的衣服。
她温声道:“你病了,我们在医院。现在准备给你挂水,会有一个小小的、细细的针管在你手上待一会儿,不疼的,瑶瑶不怕啊。”
瑶瑶很微弱地摇了摇头,保证:“我不怕的,妈妈。”
许梦雪屈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我们瑶瑶真坚强。”
那里也出了点细汗。
许梦雪看着,又给她稍稍解开点衣服,但也不敢太多,很怕弄巧成拙。
挂两瓶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恰是黎明前最难熬的那段。
一开始,易霆抱着瑶瑶,后来许梦雪见他也挺辛苦的,便让他胳膊休息一下,自己换过来抱。抱着抱着,她上下眼皮打架,强撑着睁眼。
易霆看不过去,又把瑶瑶接过来,抱在怀里,同时想让她回家去睡。
“不行,我走了,挂完水你没法回去。”
她态度强硬,易霆也不再勉强,只好道:“行,那你靠在我这边,实在困了靠我肩上眯一会儿,快好了我叫你。”
看出她的纠结和犹豫,易霆又补充,“你放心,瑶瑶有我,会没事的。”
许梦雪便不再矫情,答应下来,靠坐在易霆的另一边。
刚开始,她还强撑着,试图靠说话来打发走瞌睡虫。可说着说着,都怨易霆老也不接话,她不知不觉靠在易霆肩头睡着了。
再醒的时候,最后一瓶水也就剩最后一点了。
易霆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消失,颇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过他并没表现出来,而是道:“梦雪,你站起来动动,应该睡麻了。”
许梦雪“嗯”了声,站起来活动了下腿脚,说要去问问护士,还要有多久才能结束,挂完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易霆:“我问过了,应该还有十分钟,一会儿就好。然后会有护士来收瓶,回家让瑶瑶按时吃药就行。”
许梦雪眼中闪过意外,顿了下,而后说“好”,便耐心等着。
许是她毫不掩饰的意外,刺激了易霆。
他自嘲笑笑:“你是不是没想到我会做这些?”
许梦雪没有避讳,大大方方承认:“的确是。”
她微哂,“毕竟你常年不在家,很少能有时间做这些。而且,除了没想到你会做这些,还很意外的是,你第一次做,就做得模有样。还真挺好的,我完全当个甩手掌柜就好了,不用插手。”
后半句带了点自嘲和调侃,却是对易霆的肯定。
许梦雪的态度坦诚又大方,还很认真,并不像之前怼来怼去。
这些都让易霆感觉很惊喜,甚至生出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还是他不知道,要是他知道的话,可能会发现自己有点像“被打压久了,突然给个甜枣就欣喜若狂”的那种人。
“其实,回家这么些天,除了刚开始有些不适应,还有一种格格不入、我是多余人的感觉之外,仔细反思一下,这何尝不是我的问题?
如果我一直陪在你们身边,没有缺席那么久,瑶瑶和小煦对我也不会那样陌生,甚至排斥,就连你也跟着受了很多闲话和委屈。而这都是我的问题导致的。”
易霆认真开口。
他这些天不光要弥补和儿女们缺失的相处时间,也是在反思自己在家庭中的角色。
“无论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一个丈夫,我都没有很好地尽到责任。要说我一心在外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