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承又失眠了。
虽然作为一个颅脑外伤兼骨折患者,他应该保证自己有充足的睡眠,但他还是失眠了。
他花了一夜的时间纠结他昨晚看到的钟息眼底的泪光到底是不是真的,可钟息背对着他,连背影看起来都怒气未消。
纠结到天快亮,钟息哭没哭仍无从知晓,霍司承的眼角倒因为疲惫流下了生理性眼泪。
他捏了捏霍小饱的脸蛋,勉勉强强睡了两个小时,直到被霍小饱的哭声吵醒。
钟息早就起床给霍小饱做辅食了。
霍小饱一睁眼发现妈妈不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哭声先哼哼唧唧地出来了。
霍司承强撑着眼皮搂了搂他,可能是感觉到霍司承信息素的不稳定,霍小饱全身都在抗拒,两只小手费力推开霍司承的胳膊,被子还裹在身上就急匆匆往床边爬。
“霍小饱!”霍司承没抓住他。
幸好钟息及时赶到,他才没有掉下床。
钟息把他带去儿童房的卫生间洗漱,霍司承揉了揉眉心,撑起上半身倚在床头。
怎么养病养得如此心累?
他拿出床头柜抽屉里的戒指,迎着朦胧日光仔细地看,他本来以为是银戒,细看才发现不是,貌似是探测队前些年才发现的一种稀有金属,他竟然用稀有金属给钟息做婚戒。
这算是他公器私用吗?
戒圈里写着ZX and HSC,霍司承一方面觉得幼稚,一方面又感慨,他竟然连刻戒圈里的名字都特意把钟息放在前面。
钟息这只狐狸精一定有千年道行,听霍振临说,他和钟息是在军校里认识的,钟息想尽办法勾引他,两个人的轨迹才产生交集。
霍司承突然开始好奇,他和钟息在军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给盛煊打电话,盛煊正在赶去财政厅开会的路上,兀然接到霍司承的电话,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特意用眼神示意秘书关闭车载电台和其他通讯设备,敛声屏气地接通。
结果霍司承开口就问:“我和钟息在军校的时候是怎么认识的?”
“……”盛煊无奈道:“这个问题也值得你上午九点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基地出大事了。”
“这对目前的我来说就是大事。”
霍司承语气严肃,倒显得盛煊不对。
盛煊松了松领带,“你和钟息是怎么认识的,让我想想,那时候我和你是全科三年级,钟息是工科一年级,我印象里他好像是学弹药工程的,是那个专业唯一一个beta,有一次学校举办军事演习,我和你都参加了,特种连队里缺一位爆破兵,钟息自愿报名顶替——”
霍司承听得不耐烦,“说重点。”
盛煊叹了口气,难怪钟息说他脑子受伤之后脾气越来越差,说得一点都没错。
“重点就是你和他在演习过程中认识了。”
原来是这样认识的。
一个顶替上来的对实战完全陌生的beta,战场上懵懂无知的小白,遇到了霍司承这样天生的兵王,霍司承已经能猜出剧情发展。
呵,很俗套的爱情故事开端。
他冷笑道:“他故意摔倒,让我扶他?”
“想什么呢?是你被美色迷惑,然后被他一枪爆头。”
“……”霍司承难以置信,“什么?”
盛煊无辜道:“确实啊,你刚刚打断我了,我还没来得及说,你俩当时分属不同阵营。”
霍司承陷入长达十秒的沉默。
“虽然听上去有点难以接受,但你们确实是这样认识的,他是你军校四年里唯一的败绩。”
霍司承的头脑里大概正在经历一场天崩地裂,盛煊本无意打扰,但他的会议即将开始。
表面上看,他站在办公厅二楼的会议室门口,正在接听霍理事长的重要电话,众人纷纷绕路,不敢靠近,生怕打扰了两位高层领导人的通话,实则盛煊此刻内心只想翻白眼。
因为电话那头霍司承一口笃定:“不可能,你和钟息联合起来骗我,你也被他收买了。”
“霍理事长,您还有事吗?没有其他的事我就挂电话了,”盛煊脸上挂着笑,咬牙道:“我真的要开会了。”
“没了。”霍司承把电话挂断。
他望着天花板,依旧难以置信,盛煊说的那些,他一个字都不信。
简直荒唐。
虽然他一直厌恶霍振临,但在这件事上,他觉得还是霍振临的说法可信度更高一些。
毕竟盛煊看起来和钟息的关系不错,霍小饱还亲昵地喊他“盛叔叔”。
一定是钟息蓄意勾引,一定是。
勾引上了,钱拿到手了,孩子生了,他就暴露本性,一定是这样。
钟息的名字在霍司承的脑子里上蹿下跳,本就受伤的神经负载过重,已经开始罢工,霍司承都快把脑子用冒烟了,都没想明白钟息昨晚到底为什么不让他摘戒指。
他在床上愁眉苦脸,窗外鸟语花香。
断断续续下了三天的雨终于结束,天空彻底放晴,万里无云,远处传来警卫兵换岗时的清脆脚步声。
文副官打来电话,汇报进度。
霍司承立即收敛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