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那倒谈不上恩德。只不过这些在街边门口摆摊的人,多少要给铺面主人一点赁钱。”宋游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下初来长京时,不懂这些,这间小楼也是从别人手上转来的,便从来没有收过这笔钱。后来知晓了,也没有收,他们便每月赠予在下几株自家种的菜,赠两个鸡蛋,有时在下出去采买吃饭,有人来找,他们也帮在下告知客人。” “原是以真心换真心。” “将军这么说话,可不像我在说书人口中听到的陈子毅将军。” “说书人只讲世人想听的。”陈将军表情淡然如常,随即笑了笑,“既然先生不喜欢这些,那陈某就不说了。” “请喝茶,粗茶,莫要嫌弃。” “多谢。” “将军来得这么早,又携重礼……”宋游瞄了眼旁边的礼物,“不知有何要事?” “重礼可称不上,不过是随手带了点东西,不值什么钱,只尽到礼节,聊表敬意。”陈将军捧起茶杯,一口饮尽,这才继续说,“不过陈某虽说早已存了拜访之心,然而今日来访,却也有一事,想向先生请教。” “请讲。” “先生可懂解梦?” “不懂。” “不懂?” “不过若将军被梦境所扰,又在长京找不到讲述的人,倒也可以讲给在下听听。” “……” 陈将军只得向他拱手。 陛下召他回京,这么久了,既没派他做什么事,也不放他回北边,就让他留在长京听候使用,怕是也有几分警惕之心。陈将军固然坦然,不过俗话说得好,夫宵行者能无为奸,而不能令狗无吠已,到了他这个位置,走到这一步,每一句话都得小心,什么事都不能轻易往外说。 尤其是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万一传了出去,便总有捕风捉影之人,能编出许多种不一样的说法来。 在长京要用到的小心与警惕,可一点不比战阵上少。 陈将军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在下自回京之后,便时而被噩梦所扰,梦中场景都差不多,心中疑惑许久,知晓先生淡泊名利,这才来找先生请教。” “看将军的面色,可不像是被噩梦所扰。” “陈某曾在敌军中冲杀三天三夜,直打出了上百里,不见疲惫。”陈将军一脸平静,“战后卸下甲胄,饮了两坛酒,吃了半只羊,睡了一天一夜,睡醒之后,又一切如常。几场噩梦,不过只添些烦心罢了。” “可是在兰水河畔?” “正是。” “将军神勇。”道人忍不住拱手,“在下曾在说书人口中听过这个故事,有人说,将军当时是金灵官附体。” “世人谣传。” “哈哈。”道人笑了两声,这才将话题又转回来,“不知将军的噩梦多久一次?” “起初半个月也不见得做一次,到了夏天,差不多十天八天就得一次,最近则是三五天就得做一次。” “如此的话,便不像寻常做梦了。” “陈某也这般以为。” “不知梦见了什么?” “火……” 陈将军皱起眉头,回想一下,已面露不忍之色:“天上,地下,全是火,像是在一个巨大的火炉子里,里头有许多人在被烧,有我曾经的部下与亲兵向我招手呼喊求救,每次的人都不一样,但每次的人我都认识,他们曾在我身边冲杀陷阵,甚至曾为我挡过刀枪箭石……” “将军身上没有邪气。”宋游说道,“以将军的本事,寻常阴邪咒法多半不起作用,小妖小鬼应当也近不了身。若有人施法寄梦,想害将军,一来没有害到,二来将军恐怕也会有所察觉,总觉得也不太可能。” “那是为何?” “……” 宋游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以在下浅薄的学识,便只想到一种可能。” “请先生赐教!” “将军武艺超群,有斩妖斩鬼之能,名声更是传遍大江南北,虽是凡人身,却已有神觉。”宋游慢慢的说道,似是边说边想,“这些部下士卒又与将军情谊深厚,将军也与他们情谊深厚,有所感应,便做了梦。” “还有这等说法?” “俗话说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何止是将军思人会做梦,有时候人思将军,只要思念至深,情意真切浓重,将军也会做梦。” “……” 陈将军坐在原地,眼神却剧烈波动起来,深深吸了一口长气,若有小鬼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