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伟这才不哭。
他是真怕了。
这几天,他身上的伤也不少,哪儿哪儿都疼。
杨母一边给杨伟擦额头的血,一边道:“明天去了咱们就跟他们家说清楚,陈小红咱们家不要了。
一只不下蛋的鸡,不向着婆家老是向着娘家。
得亏我聪明,这两年没让她怎么回娘家,不然咱家粮食都能被她拿光了。
儿子啊,反正她也生不了孩子,回头我就委托媒人给你介绍个黄花大闺女,找个长得壮实屁股大的,以后好生儿子。”
杨伟好像没听见似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们真要离婚了,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
那种感觉真的说不上来。
杨父道:“先别给他说这些,等风头过了再说。
没出息的样儿,简直就是废物。
我告诉你,明天我上你姐家借钱,到时候这钱你自己还。”
杨伟一听还钱,梗着脖子瞪着眼珠子:“还什么钱?
她是我姐,是我亲姐。
她和我姐夫养着我天经地义。”
杨母道:“就是,小伟说得对,不然我生她干嘛?
她嫁得好,手里有钱,她的钱就是我们小伟的钱。”
杨父一听觉得有道理,也就没吭声。
后半夜,天空缓缓飘起雪花,杨家院子里没有再发出声音,陈保国后来靠在大树上眯了一小会儿。
天亮的时候,杨家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陈建国从睡梦中惊醒,面前的火堆已经快灭了。
看到杨父和杨母两人黑着脸站在门口,他立马清醒,一脸警惕。
“你上哪儿去?”
杨父冷哼一声:“给你们借钱去。”
陈保国冷笑一声:“不管你上哪儿去,我也不管你中午能不能回来,你媳妇跟你儿子,我就先带去医院了。
完了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陈保国也不打算拦着他。
毕竟,这老两口年纪大了,万一碰一下倒在地上那就麻烦了。
他要的,是杨伟这个王八蛋。
杨父也很意外,陈家老二居然没阻拦他。
杨父从陈保国身边经过时,嘀咕道:“要那么多钱,我看你们全家是要往钱眼里钻。
留着给你家那个不下蛋的鸡买棺材吧。”
陈保国皱眉,垂在腿边的手紧紧握拳。
忍,一定要忍。
杨母等杨父走远后,她剜了陈保国一眼,啪得用力关上门。
陈建国和田文君昨晚上一晚上没合眼。
陈建国熬夜能坚持住,但田文君就不行了。
她双眼布满血丝,天快亮的时候她趴在陈小红病床边上睡着了。
陈建国脱下自己身上的袄子披在她身上。
陈小红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里白茫茫一片,耳边是大哥和嫂子的声音。
她找啊找,走啊走,怎么都找不到他们。
她很累,很疲惫,走过一片漆黑树林,看到前面一点光,她拼命往前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嗓子干哑的厉害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陈小红缓缓睁开眼睛时,映入眼睑的是头顶吊着的瓶子,再往上看,是大肚灯泡和白色的房顶。
她全身疼得厉害,微微偏头,看到趴在病床边上趴着的田文君,顿时哑着嗓子热泪盈眶哽咽起来。
田文君的手握着陈小红的手,陈小红手指微微动了下,哑着嗓子道:“嫂子……”
睡梦中,田文君感觉她的手动了下,突的惊坐起身。
一旁坐着的陈建国瞬间也来了精神。
田文君看到陈小红眼睛微微睁开,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她这次被打得很重,眼睛红肿充血,眼眶发青,半边脸都是肿的。
陈小红默默流泪,口齿不清哽咽。
“嫂子……”
田文君其实心里挺怪陈小红的,但看到她这么惨,不知道是想到过去的自己,还是觉得女人一生大概都挺被动,她心里一哽,红了眼眶。
她掏出手帕给陈小红细心轻柔擦掉眼泪。
“别哭了,听话,一切都过去了。”
陈小红呢喃:“嫂子,对不起,我应该听你们的。”
田文君很欣慰。
女人总是心软,最后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陈建国看陈小红醒来了,激动道:“你醒了,我现在就去叫大夫。”
陈小红还在哽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来的,但闭眼前看到大哥的感觉很真实。
她想,是他们救了自己。
陈小红感激的看着田文君,一时之间,心里愧疚的要命。
很快,陈建国跟大夫进来了。
大夫帮陈小红做了检查,他道:“这两天先吃点流食,等适应两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