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保国心里没底,大口吞掉面条,碗里的汤和葱花一点都没剩下。
他又拿过另一个碗,埋头大口大口吃。
等这碗面条吃完,陈保国才缓缓抬头,沉声道:“我…家里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她…她要三转一响。”
三转一响?
这可得花不少钱吧?
这年代结婚,最有面子的四大件就是三转一响,海市牌手表,凤凰牌二八杠自行车,蜜蜂牌缝纫机,还有红灯牌收音机。
就这四大件,加起来都要六百多块钱左右。
许招娣一听,有些头皮发麻。
城里有工作的,结婚凑够这四大件都很难,再别说农村了。
陈保国抬头偷偷瞄一眼许招娣,原以为这话说出口,她怕自己张口借钱会把他轰走,可她却一脸平静。
这让陈保国有些恍惚,短时间没见,总觉得许招娣这人改变得不是一星半点。
她道:“四大件确实有点不好办,那女孩是干嘛的,你喜欢吗?”
陈保国一愣,有些无奈低头。
“是别的村的,我连人家面都没见过,但媒婆说是个好姑娘。”
陈保国是家中老二,今年二十二,村里跟他同龄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他们家兄弟两个都结婚晚,可能家里人着急,也就答应人家姑娘的要求了。
许招娣一听,也没说什么。
人家姑娘要这些也合情合理,就是得看自己家里啥情况。
这事儿许招娣一时也不好出主意,虽说是一家人,但做媳妇的,婆家的事情还是少掺和比较好。
这万一事情成了,后期要是闹出点什么矛盾要怪她,这万一事情没成,回头还得怪她。
别怪她现实,谁让她比别人都经历得多。
许招娣道:“知道了,你哥是你家的顶梁柱,这事儿等你哥回来你跟他说。”
许招娣起身进了陈建国房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套干净衣服。
“这是你哥的衣服,你去洗洗,我下楼去后院给菜浇水。”
人家洗漱,她在家里也不方便多待,拎了水桶出门下楼。
陈保国看她离开,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
这婚他不打算结,就算把他卖了,他也拿不出三转一响来。
他是想有个家,可这家里实在太穷了。
他心里也清楚,这些年家里全靠大哥撑着,不然就他们三四个人挣的工分,哪里够一大家子人吃?
要是家里有条件,大哥也不会因为那一百多块钱的欠款娶了许招娣。
只是爸妈有些不甘心,就想让自己来找大哥想想办法。
陈保国的目光落在厨房门口放的布袋子上,那里面是他们家攒了半年的红薯干,对爸妈来说,这已经是好东西了,出门时让给大哥和大嫂带上。
陈保国觉得有些讽刺,他这么穷,哪里配娶媳妇?
许招娣走在楼道里,就听见一帮女人跟江翠花在说今天的事儿。
“你们看见没,有个男人来找许招娣,这男人怕就是之前她死活要去找的那个知青吧?”
江翠花道:“这看着也不像啊,谁家知青这么穷,你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有多少个补丁,我看估计是勾搭的野汉子。
这种女人也太可恶了,这要是放在前几年可是要浸猪笼的,陈营长真可怜,前脚刚走后脚她就把人勾搭进门,陈营长头上这是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不是,咱们说闲话归说闲话,你也不能说这么难听,万一有什么误会呢?”
一旁的人话音刚落,就看见楼道里飞出来一个水瓢,准确无误砸在江翠花后脑勺。
江翠花捂着后脑勺哎呀一声,水瓢掉地上裂成两半。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许招娣冷冷站在楼道口,一双深邃犀利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面前几个人。
这几人面上挂不住,尴尬一笑,张嘴道:“那个……招娣啊,我们就是说起你和陈营长有些情不自禁,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江翠花回头对上许招娣那双幽深的眸子,她眼神中的冷意让她后背发凉。
江翠花莫名其妙挨了一水瓢,哪里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你疯了吗?你敢砸我。”
许招娣唇角冷冷勾起,说道:“听见你们在背后骂我,我也情不自禁想打人,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你们一张嘴就给别人乱扣帽子,这帽子我可不敢戴。
我还以为各位嫂子之前受过培训后,这素质提高了不少,可今天听到这些话,我不免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要不,咱们上领导那儿去说,刚好大家男人都不在。
我还是觉得,咱们把话说在明面上比较好。”
几位嫂子一听面红耳赤,上次培训就是因为说闲话的事情,他们可不想被自家男人赶回村里。
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