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做笔录的时间里,闻柏苓接到一通电话,走到路边去听。 之前借的那辆车,已经吩咐司机开回去了,汤杳她们的东西也都移到闻柏苓的车上。 停车位宽敞,车门半开着。 从闻柏苓的角度,能看见车子座椅上那袋拆开的快餐。 那些食物几乎没怎么动过,先前汤杳拆开的汉堡也只吃了两三口,还不到三分之一,又被她重新用包纸叠好,放在车座上。 她大概是担心室友,和他打了声招呼,就一头扎进警局去了。 闻柏苓电话打了二十几分钟,汤杳她们才从里面出来。 她那位室友已经接近崩溃了,行尸走肉般被汤杳和另一位室友左右搀扶着,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想也知道结果不会太好。 这种情况下,被骗钱的很难追回来,看似普通的聊天账号背后都有庞大的诈骗组织,很可能骗子人都在境外。 手机挨在耳侧,越洋电话里传来哥哥的声音,在给闻柏苓讲新项目的目前形势。 他有些走神,目光落在汤杳身上,分了几分注意力去留意她的动作、声音。 汤杳身高得有170c穿最平底的小白鞋看起来也还是挺高的。 长了张和身高不太相符的脸。 她是那种五官都很秀气的长相,文静又耐看,偶尔偏头一笑,粲粲的,挺引人注目的,看起来会觉得她性子也是软的。 但她有种江湖义气,见不得亲人朋友受难。 这不,现在这姑娘就在充当寝室里的主心骨,小心翼翼扶着人,还把戳了吸管的可乐递到人家唇边。 她温言软语地开解着室友: “琪琪,你有我们呢,我上学期兼职攒了些钱,饭卡没钱了回头帮你充。” “衣服什么的我们三个也都是差不多的尺码,想换换心情时就换着穿就好了。” “困难都是暂时的,总能捱过去,你别再想那个人了,警察不是说了么,都是有组织的......” 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嘈杂声音盖过一些话语,但看表情也知道,汤杳不是那种独善其身的人,势必会和室友同甘共苦。 “我是希望你先回来帮忙,你自己怎么想?” 连续几句话抛出来没得到正经回应,电话里的闻柏芪也察觉了闻柏苓的心不在焉,笑着问:“柏苓,怎么,在忙什么其他事情么?” 闻柏苓回神,也笑了:“没在忙,不过旁骛确实是有一些。” 被哥哥再问到旁骛是指什么事,他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挺不正经地说,是一位女少侠。 “哥,先不和你说了。我这儿助人为乐呢,晚点再给你回电话,机票让助理那边帮我订了吧,明天或者后天我都可以。” 闻柏苓开了自己的车,把她们送回学校,他有自己的考量,没进到宿舍那边,就停在校门外的停车场。 汤杳没和室友们一起下车,让吕芊陪着陈怡琪先回去。麻烦了人家这么久,她总不好就这样一走了之,留下来和闻柏苓单独相处。 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想来想去,常用的感谢话语也就那么几句,说多了反而让人觉得不真诚,浮于表面,能付诸行动的也只有以前说过的,“我请你吃饭”。 车里空间很宽敞,暗香浮动。 闻柏苓这次倒是没拒绝她的承诺,只是半开玩笑地说:“这阵子你们寝室手头都不会太宽裕,就总惦记着请客了,好饭不怕晚,你这顿我记着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解开安全带,送她往宿舍那边去,也没说过什么过于暧昧的话语。 只在她将要离开时,拉住了她的手腕,凑到她耳边,轻声一句—— “回去再吃点东西,吃的太少了。” 再回忆时,那个春天好像连接着很多个人生的交叉路口,错综复杂,生活也不再是单纯的只要埋头刷题就能解决大部分忧虑。 可细细回忆起来时,那天晚上,闻柏苓带着笑意的眼睛,总在脑海里无比清晰。 那时已经是四月。 整个春天里,陈怡琪都没能从被骗的打击里走出来,她人是麻木的,夜里经常会做噩梦、会哭。 好在汤杳和吕芊一直陪着她。 她们约定好了的,寝室永远保证有人在,不留陈怡琪独处。 周末汤杳去兼职或者去小姨家,吕芊就会把陈怡琪带回自己家里,让家里人给她包饺子吃。 陈怡琪终于振作起来时,春天已经过去,天气越来越热,烈日下的蝉鸣一波又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