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门口,传来天痕的声音:“王爷,该用早膳了。” “嘘,”李勍轻轻将林金潼平放回塌上,道,“先出去。”接着一手拽过毛毯盖在他身上。 天痕站在门口瞧见了,“嘶”了一口气。 不是,不是,这小断袖怎么睡到王爷房间里去了? 卯时三刻,李勍出府,侧头交代道:“裴桓,晚些林金潼起了,带他去裁几身春装。” 然而林金潼是一夜未睡,这一觉酣睡到日上三竿还未醒。 此时的瑞王府,瑞王睡了大约有十个时辰,正月天里日光昏沉,阴霾笼罩着府邸。 太医刚刚才把完脉,一面忧虑叹息,一面对公孙先生道:“我也没想到,瑞王爷还能挺这么长时间。他如今长时间昏睡,便不要再唤醒他,让他一直睡下去吧。” 公孙先生心头一声咯噔,送走了院判,转身回房里看老王爷。 瑞王倚靠病榻,望着窗外凋零,喊:“继忠。” 公孙先生上前道:“王爷,小的在。” “可是四月了?静声是不是要去琼州打仗了?” “四月?”公孙先生脸色越发愁苦,瑞王现在时常混淆时间,长陵王都战事大捷回来了,大半年都过去了,老王爷还以为是四月份。 他顺着瑞王的话往下道:“四爷尚未动身前往琼州,皇上的旨意传下还不曾多久。” “那他什么时候去?东南地域,倭贼如蝗,百姓盼援,万不能拖延。这个静声!糊涂。”瑞王半睁开有些涣散的双目,竟然目射锐光,十分虚弱地抬手道,“你扶我,扶我起来。” 身旁两个小厮一起将瑞王从床上扶到了一张特制的轮椅上,曾经威风凛凛、叱咤沙场的瑞王,现在瘦成了一把老骨头。 公孙先生在瑞王的肩头披上厚重的披风:“王爷可是要出去转转?” “去,长陵王府。”瑞王咳嗽了一声,力尽声微道,“东南,他是一定要去的,静声的本事,我是知道的……” 瑞王府的马车也是特制的,形成了一个坡道,方便将瑞王的轮椅滑上车厢。 两王府之间仅隔了条石板街,骏马鸣鞭,车子行进不过片刻,便已抵达长陵王府大门前。 公孙先生将瑞王推下马车,再命人抬进长陵王府的门槛,问道府中管事的:“你们王爷可在府上?” 管事摇头:“先生,我们王爷卯时去宫里上朝,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已经快午时了。” 公孙先生听说昨夜太子遇刺,御林军和锦衣卫满城缉拿刺客,此刻皇城内外恐怕都是风雨飘摇。 管事的看老王爷昏睡的模样,担忧道:“外面冷,还请先生速将瑞王爷扶入内厅歇息。” 公孙先生来过长陵王府多次,不需要人带路,也知道方位。 恰好瑞王睁了睁眼,道:“去静声的院子。” 此刻,裴桓坐在李勍的院中檐下,脚边歇着一只看门黄狗,望着日上三竿,这林金潼还没睡醒。 昨夜他是怎么跑到王爷房中而不被自己发现的? 裴桓到现在还没想通。 难道他会闭气功? 公孙先生推着瑞王一进门,裴桓倏地就站起身来:“瑞王爷来了?” 裴桓先行礼,神情诧异,瑞王咳嗽着出声,声音细微:“我,等儿子回来。” 公孙先生轻轻帮瑞王抚平了那盖于身的毛毯,转向裴桓道:“此处风大,裴将军,劳请您让人将内厅门敞开,免得王爷受凉。” 裴桓不是普通的侍卫,公孙先生对他也言语尊敬。 裴桓稍显犹豫,想到林金潼在王爷房里睡大觉。 可瑞王的身体状况不能在外吹风,他无法,只能打开内厅的门:“瑞王爷请。” 内厅和李勍的寝室外间还隔着一扇门,裴桓只能指望林金潼再多睡会儿,千万别醒了,免得让公孙先生看见一个少年从王爷房里出来,平生误会,败了王爷名声。 裴桓默声念叨着,寝室外间,林金潼蜷缩睡在软榻上,耳畔听得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赤脚从软榻上下来了。 “王爷?”林金潼记得自己昨晚给李勍守夜,不知守到了几时,似是天明,他睡着了。 睡着前,隐约记得李勍抱过自己,给他盖了被子。 忆起这些,他心头柔软高兴,在屋里找了一圈,李勍不在。 又听见外头传来人声,林金潼便披着拖地的黑色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