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翌晨,微风轻送,霞光初显。 林金潼正焦头烂额地四处找自己的玉佩时,几乎将整个床都快翻过来了,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是李勍的声音:“你在找这个?” “王爷?” 林金潼霍地转身,只见李勍长身而立,修长的手指捏着那玉佩,阳光透过翠玉,竟似流淌的红血。 林金潼眉眼都张开了,立刻跳下床去,举手去接:“是我的玉佩!没丢就好,怎么会在王爷这里?” 李勍:“昨日不是提醒过你,城里窃贼多么?” 林金潼:“被偷了?不可能!小偷近我身我怎么会不知道。” 李勍摇头:“非他人所取,是你啊,丢三落四,将玉佩落在了买衣裳的店里。这回记得收好。” 林金潼面带疑惑,他不记得自己换衣服时有摘过玉佩,难道是不小心掉的? 师父告诫过他,说此玉贵重,还有些特殊,万不能亮于人前。 王爷现在看见了…… 林金潼自己也不太确定,看了李勍一眼,点了点头,背过身揣在怀中道:“下次我不会弄丢了。” 李勍想他当真是天真,竟然丝毫没怀疑是自己找人偷的,问道:“你这玉佩怎么只有一半,另一半呢,怎么不修好?回燕京后,我找个匠人替你修补。” 林金潼低声说:“不是我不想修补,是这玉佩一开始就只有一半。这是……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那玉切口原为锋利,如今棱角已被岁月摩得圆滑。 李勍目光微凝,看着他低下头,露出头顶的黑发旋来,知道兴许是这小孩的心头之痛。或许他不该追问,但李勍还是出声了:“林同,这是你娘留的遗物,后来你就跟了你师父?那你爹呢?” “我爹……”林金潼骤然一愣,眼神有了情绪波动,“我、我不知道,我娘说,我爹已经死了。”他声音彻底低了下去。 李勍问:“你不曾见过你爹?” 林金潼摇头:“自有记忆起,从未见过……” 李勍及时打住,没再刨根问底,沉思的目光扫过他怀中藏匿的玉佩。 若此物不是林金潼的生母机缘巧合得到的,那林金潼的身世必定和漠国皇室有关。漠国地处西域,因着人种混杂,漠国王室中人,大多生得雪白而高眉深目,轮廓深刻清晰。 再一看林金潼的眉眼,有些漠国人影子,但更像汉人。 李勍收回目光:“你这么丢三落四,我担心你又弄丢了。碰巧,我有一物给你,将你的玉佩收好,挂在脖子上。” “喏。”李勍说着,慢慢从袖袋取出一银丝袋来,此袋银光流转,丝线细密,折叠之下犹如普通的李子大小。展开之后,恰好能收容玉佩。此物尽管是银丝所织,但并无镶嵌宝石,与金丝袋相比少了几分招摇。 林金潼接过时,表情是有些呆呆的,手指伸在半空中,眼神专注望向李勍,半晌嘴角慢慢上扬:“多谢王爷。” “不必。” 昨日,林金潼当着他面换衣服,却不小心让他看到此玉佩,而李勍学识渊博,自然一眼识别乃是阳金玉。 李勍此番出手,让人偷走玉佩又返还,半是馈物,半是警示。算是提醒林金潼,贵重之物,换衣时也得小心翼翼,免得落入他人之目,引来无端之祸。 看林金潼模样,大约他也知道这玉来历不凡。 李勍没再探问更多:“去换身衣裳,收拾好行囊,我带你去钟楼街买蜜饯去。” “买蜜饯啊!好!”林金潼转身去床头取衣服,回头问道,“不过,怎么买蜜饯还要收拾行囊啊?” 李勍:“在衡阳待了两日够了,买完就该继续赶路了。路上没有蜜饯,你能喝下那苦药么?” “能喝,我又不怕苦。”林金潼背过身去穿衣裳。 李勍挑眉:“那就不买蜜饯了?” “不不不,要买的,要买的!”林金潼飞速地系好衣带,转身抓住李勍的衣袖,“我们现在就去吧。” 李勍低下头来,一蹙眉:“你怎么穿了身女子衣裳?” 林金潼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是通缉犯,所以男扮女装掩盖身份这件事。 他瞄了李勍一眼,更想不明白,为何王爷分明知道自己是个通缉犯,却不拿自己见官,甚至不拆穿也不问。 他支吾了下:“我……反正自有我的原因,我今日喜欢穿,想穿就穿!” 说罢,他披上李勍的菘蓝贝裘,单手用素色布条绾起墨发,用纱巾蒙在脸上,只露出那双似乎天生带着笑意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