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恶狠狠地就冲进来将他抓了。 年初那会儿,林金潼还不满十五。 除了武功以外,师父教他的可不多,照师父的话说,以他在武学上的绝顶天赋,来学习别的东西,简直是珠沉玉磨,平白糟蹋天赋。 师父似乎是自知时日无多,拼了老命地传授他绝学,至于旁的事,林金潼就更没机会学了。 所以,林金潼虽武功高强,但其他方面却如个孩童,简单、直接,有时甚至显得有些世俗之外。 可说到底,他本身也还是个不大的孩子。 约莫是第五日,李勍的车到了黎平,在驿站喂马歇脚时,只见远方尘土飞扬,一个少年策马飞驰而来,那马速度之快,直是少见。 等到近前,少年气喘吁吁,映着夕阳,两颊泛红,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地盯着李勍:“王爷,好巧啊,又碰见你了。” “林同?”李勍意外,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怎会在此?” 林金潼飒然从马背上跃下:“你让我去找梁启功,我去找了,我拿着你的信,问梁大人借了一匹马,然后现在又看见了你,你说这是不是很巧啊?” 这少年显然是跟着自己来的,李勍神情淡了下来:“本王的人情,让你为了一匹马就卖了?” 林金潼看见他的神色,有些无措道:“这不是普通的马儿,是可日行千里的宝马,很值钱的……你不要生气,这人情是我欠你的,我还!”林金潼一脸坚定。 宝马打了个喷嚏,似是在附和林金潼的话。 李勍:“你怎么还?我可不要儿子。” 林金潼笑着说:“我现在不想认你作父了,等我恢复武功,王爷就知道我大有用处了。至于眼下么……”林金潼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我便请王爷吃茶好了。” 他说话好听好玩,带着脱离世俗的天真,李勍起初只是听听罢了,不过听完,一路紧绷的神经,竟然松懈不少。 但李勍尚且保留着一丝警惕,看他去跟喂马,便侧头对侍卫道:“去查一下林同的来历。” 此时,林金潼正牵着马喂草料。李勍扭头看见他披着自己随手赠与的旧披风,灰青色的兔裘,只是寻常素朴衣料,李勍在海上风浪大时常穿,已经破旧了,可穿在少年身上却分外显颜色,衬得越发唇红齿白,眼如桃花。 短暂歇息吃茶,驿站零星有些江湖侠客,正在议论纷纷: “天下奇闻,你们知道,岭南王世子任候遵被人给杀了吗!” “哈?竟有这事!” “听说是一位姓林的少侠做的!任候遵身边高手如云,那少侠当真是武功奇高!” “你们是不晓得,任候遵身边那个雷天奇神功盖世。手中刀下,人命如鸿毛,世上能接他一招者,皆是江湖上独当一面的大侠。这林少侠,听说才十几岁啊,竟能徒手杀了任世子,还能从雷天奇手底下全身而退!闻所未闻,当真是天资恐怖,少年英雄。” “岭南王现在气疯了吧?哈哈哈哈,谁叫他儿子是个作恶多端的恶霸,林少侠真是为民除害了!” “你们猜林少侠的项上人头,现在价值多少?” “多少?” 那人伸出三根手指,晃悠一大圈:“这个数——三千两——黄金!” “三千两黄金!” 众人哗然。 一旁,林金潼默默地听着,佯装若无其事地低着头,一只手撑着脸,好似有意在遮掩面容。 李勍侧耳在听。 岭南王世子被杀这等大事,他刚出琼州,适才也是刚刚知晓。 一看林金潼不太对劲,遮遮掩掩,脸上却并没有恐慌之色,甚至还嘟哝了一句:“怎么才三千两啊……” 李勍忽又听见杀了岭南王世子之人叫“林少侠”,一时若有所思,然而下一刻,李勍又觉得自己这个猜测荒唐至极,堪称可笑。 这回,林金潼找借口说顺路,要跟着李勍,李勍并未阻拦。 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跟随身旁,总比他在暗处跟踪自己要强。 李勍坐在马车上,林金潼则策马跟随其侧,李勍身旁护卫仅两个,是分藩时先帝赐给他的三护卫。 而两名侍卫的目光总是不时掠过林金潼,这雌雄莫辨的脸庞,犹如画中人般令人惊艳。 然而快进衡阳都城时,远远地,林金潼就看见都城外有守门将士在排查通缉犯。 城门口甚至还有人在吆喝:“朝廷重犯!凶犯刺杀岭南王世子,赏金三千两黄金!都来看一看,有没有见过,有没有人见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