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裴渊看过来的目光,沈初紧张的手心一片黏腻。
她忐忑地盯着乔姨娘,生怕乔姨娘在神智失常的情况下随口说出她也是女儿的话来。
宁安侯府刚刚昭雪,她身上还记着五十板子呢。
若是这个时候让乔姨娘说漏了嘴,别说戴罪立功了。
恐怕这回又得被丢进死牢去了。
“乔氏,我问你话呢,你说她是不是也是女的?”
长宁侯仿佛窥探到了一丝绝地逢生的机会,顾不得腿上的伤口,扑过来抓住乔姨娘狠狠摇晃着,不停地追问。
“是不是因为他也是女的,所以你才没发现他冒充的身份?说话啊。”
乔姨娘被晃得仿佛要散架一般,她失神的眸子茫然地看向沈初。
沈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乔姨娘怔怔看了沈初片刻,却忽然抓住长宁侯发出一阵怪笑。
“是啊,她也是女的,你去找陛下告发啊,让陛下来验他啊。
要是真的,你就立大功了,说不定还能免去你的惩罚呢。你快去啊。”
长宁侯先是目光一亮,随即又想到太子先前带太医来给沈初把过脉。
若沈初是女子,太医肯定早就发现了。
长宁侯满脸怒容,抬手给了乔姨娘一巴掌。
“毒妇,这个时候你还想害我!故意误导我,想让我去陛
呸,我才不上你的当。”
乔姨娘哇的一声哭得更伤心了。
“若我不是被你蒙了心,我怎么会发现不了他冒充的身份?
但凡我用一点心,就能发现红袖怀孕的事,我就应该发现他根本不是我的孩子,也就能早一点知道我的孩子不在的事了。
是我错了,错得离谱啊,让我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成了孤魂野鬼。”
乔姨娘说话颠三倒四,整个人似乎悲伤到疯魔了。
沈初上前,将她扶起来,轻声道:“阿初,啊,不,你说她的真实名字叫淼淼是吗?”
乔姨娘哭着点头,“可恨我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当面告诉过她。”
沈初抿嘴。
“等宁安侯府修好以后,我就将淼淼的名字写进宁安侯府的家谱中,让她做我的妹妹。
淼淼她不会是孤魂野鬼,以后她也会有人祭拜,享香火之祭。”
乔姨娘怔怔看着她,眼泪掉得更急了。
“好,好,谢谢你,阿初。”
沈初摇头,“我答应过她,我会照顾你,我不想让她泉下仍有遗憾。”
乔姨娘哭成了泪人。
沈初站起身来,冷冷看着浑身是血的长宁侯。
“再有下一次,我绝不会饶了你。”
长宁侯吓得浑身一抖,不停地拍着地喊自己带来的下人。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快把我抬回家,我要回家。”
侯府的下人哆哆嗦嗦地把长宁侯抬走了。
长宁侯被抬回去之后,当晚就发起了高烧,不停地说胡话。
一会儿说看到有人抱头痛哭,一会儿喊着有人要杀他。
沈延和沈清霜守了他半夜,见他惊叫不停,很是渗人。
兄妹俩都离开了,只打发下人守着。
下人们门一关,自去喝酒赌钱了。
等到天亮后才发现,长宁侯已经在高烧中惊惧而死,尸体都已经僵硬了。
偏偏这个时候礼部上门催着沈延尽快把长宁侯府腾出来。
长宁侯的爵位已经被褫夺了,他们也没有资格再住侯府。
沈延不敢耽搁,没等收敛,就将长宁侯放进棺材,让人抬着埋了,随后匆匆带着沈清霜搬了出去。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说回长宁侯被抬走之后,乔姨娘也因为体力透支,晕了过去。
沈初只得让人将她抬回院子里,耐心等着她苏醒。
折腾一圈下来,天色都暗了下来。
她整个人疲惫至极,揉着发酸的腰走出来。
却看到裴渊背对着她,静静地站在廊下。
夕阳的余晖洒下来,他整个人都沐浴在淡金色的光影里。
静谧而又美好,令人一时间移不开视线。
她看着那淡金色的光影,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裴渊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桃花眼中泛着潋滟的光。
沈初心头一跳,转身坐在了栏杆上。
裴渊学着她的样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两人并肩而坐,抬头看向天边灿烂的云霞。
沈初轻声问:“你.....有没有什么话要问我?”
刚才就连长宁侯都怀疑她是女儿身,裴渊这般机警的人,定然也起了疑心。
她有些纠结地想,若裴渊直接问她是不是女儿身,该怎么回答呢?
是含糊其辞的遮掩,还是直接坦诚相告呢?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