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聂家把人送回来了,孟氏原是不想露面的,打发了身边的杨妈妈去应付。 片刻之后,杨妈妈回来,脸色苍白:“大太太,您还是去看看吧,二姑娘虽然受伤了,可真正出事的却是表姑娘。” 孟氏一怔,出事的是婉儿? 怎么可能? 婉儿端庄娴淑,做事周到,她怎么会出事? “婉儿出了什么事?” 孟氏着急,细说起来,这些年来,孟婉住在沈家的日子远比在孟家要多,孟氏把这个侄女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谁让她的亲闺女不争气,是个丧门星呢。 杨妈妈嘴唇翕翕,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总不能说,聂家派来的婆子还带来一双破鞋,那破鞋不是给沈凝的,而是给孟婉的吧。 “唉,老奴也不清楚,来的是聂大娘子的陪嫁婆子,她说要见到您或者大老爷,方才能讲。” 孟氏心下狐疑,可却更加担心孟婉了,脚下生风,顾不上仪态,小跑着去了待客的小花厅。 几个丫鬟婆子正站在那里伸头往里面看,沈家现在的下人并不多,这几个人孟氏全都认识。 有二太太院子里的,还有姑太太院子里的,这是全都听到消息,派人来看热闹了? 老太太还活着,沈家没有分家,因为长房出了个丧门星,孟氏这些年没少被二太太和姑太太沈梨花抱怨,就连这掌家的权利,也险些落到了二太太手里。 看到她们派人来看热闹,孟氏恨不能立刻冲进春晖堂,扇上沈凝十几二十个耳光。 都是因为那个丧门星,让她在沈家威望全无,她是长房长媳,大老爷致仕前,她可是堂堂六品安人,可现在呢,就连这些下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孟氏恨恨地咬咬牙,踏进小花厅。 花厅里站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婆子,杨妈妈小声提醒:“那个便是聂大娘子的陪嫁婆子,以前在聂家很有些体面。” 孟氏的目光却已经不在那婆子身上,她看到了孟婉。 她的婉儿,此时秀发散乱,双目红肿,不,是整张脸又红又肿。 这是被人打了? 孟婉是聂家没过门的媳妇,在聂家谁敢碰孟婉一手指头? 再说,明明是那个丧门星去勾引聂元北的,要打不是也要打那个丧门星吗? “婉儿,你这是怎么了?”孟氏心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猛然转身,怒视沈凝,“你让你表姐代你受过了?” 如果此时沈凝嘴里有水,一准儿全都喷到孟氏脸上。 回来的路上,她静下心来,已经接受到原主所有的记忆。 孟氏是她的生母,可却把她当成仇人,反而对孟婉这个侄女,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头上怕飞了,若非原主的大哥沈文清与孟婉同岁,而原主出生时又出了那么多事,沈凝真会怀疑,孟婉才是孟氏亲生,而她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你不要一来就胡说八道,聂家的妈妈就在这里,你可以问问她,或者,问你侄女啊。” 沈凝也不客气,一口一个“你”,连母亲都不叫了,这种人,不配让叫娘。 孟氏的心思都在孟婉身上,没有留意沈凝对她的称呼,倒是聂家的那个婆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凝一眼。 “婉儿,你的脸是怎么了?海棠,快去煮几个鸡蛋拿过来!” 海棠是孟氏身边的大丫鬟,她应声出去,临走时也看了沈凝一眼。 二姑娘的额头破了,虽然已经不流血了,可是显然伤得不轻,不是应该先给二姑娘请郎中看看吗? 可这不是海棠一个丫鬟能管的,她默默叹口气,去厨房给孟婉煮鸡蛋去了。 聂家的婆子显然也有些诧异,不过也更加印证了孟婉在沈家得宠的传言了。 大娘子让她先来沈家,是正确的。 婆子一笑:“孟太太也先别忙着给贵府表姑娘看伤,还是先听婆子我说说今日原委。” 孟氏一怔:“原委?不是那个丧门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这个丧门星就在这里,你们想打想骂全都随你们。” 婆子哼了一声:“沈二姑娘做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婆子不清楚,可贵府这位表姑娘却是千真万确地做了,婆子看到了,我家大娘子看到了,当时在场的刘太太王太太孙太太高太太,以及她们府上的少奶奶和姑娘们也看到了。” 婆子把提在手里的那双破鞋扔到孟婉面前:“孟太太,婆子出门时,我家太太也已经知晓此事,这会子已经让媒人拿了文定去孟家退亲了,这双鞋呢,是我们聂家另外送给贵府表姑娘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孟氏脸色大变,孟婉已经哭倒在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