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弘昼正研究九连环研究的起劲,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四爷不由想起弘历和小时候的弘时来,这两个孩子每每看到他总是一副高兴的模样。
他生在紫禁城,长在紫禁城,知道其中门道多的很,就比如他,尚在襁褓中时故去的孝懿皇后便时常拿明黄色的布逗他,事后会拿他爱吃的糕点哄他……这就像训猴儿似的,叫他一瞧见皇上下意识就凑上前去。
这是紫禁城后宫女人争宠的手段之一。
李侧福晋与钮祜禄格格用的什么法子,他不得而知,却是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待儿子们一向不亲近,弘历与弘时怎会这样喜欢他?
四爷下意识扫了眼耿格格,如今耿格格正哼哧哼哧给他剥山核桃,剥的专心极了,连句话都没有。
这世上多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唯有耿氏是真糊涂,自己想吃山核桃难道还需要她去剥?换成旁人,早就十八般武艺使了出来,唯有她才会剥山核桃。
他觉得自己还是多照拂耿格格母子的好。
他忍不住拍了拍弘昼的小屁股。
弘昼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搭理他。
这等成年人弘昼见得多了,若自己搭理他,他怕是会变本加厉的。
弘昼在一堆虎头娃娃、拨浪鼓等幼稚玩具难得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九连环,如今正玩的起劲,可不想有人打扰。
只是下一刻他却听到四爷道:“……你平素可曾发现这孩子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耿格格一愣,道:“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爷皱眉看向弘昼:“我觉得弘昼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
弘昼:???
他顿时觉得手中的九连环不香了。
自己不就是不肯喝奶,撒尿到他那阿玛身上,不愿意搭理他阿玛吗?怎么就看起来不大聪明?
他第一个不服!
耿格格耐着性子解释道:“您多虑了,这孩子聪明得很,他不爱吃芫荽,上次乳娘给他的肉糊糊里加了些,这碗还未端到他跟前来,他就将碗推开了,妾身见了以为是巧合,后来又试了一次,发现果真是如此,别说尝一尝芫荽,他连闻上一闻都不喜欢,便是将芫荽剁的碎碎地,也别想骗过他。”
“他啊,就是没有寻常孩子顽皮,长大后定是个挑食地懒家伙。”
说起儿子来,她眉里眼里是藏不住地笑意,半点没有从前地卑怯。
四爷觉得她这样不争不抢,一门心思过好自己小日子的性子也挺好的,直道:“弘昼没事就好,以后你若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告诉福晋一声,府中多少有人会怠慢你们,敲打几次就好了……”
他想着福晋抱养弘昼不成,思忖片刻,话头一转:“罢了,直接差人告诉我吧。”
耿格格却没那么些七弯八拐的心思,脱口而出道:“王爷,福晋管着内院,妾身不是该去找福晋吗?妾身先前就听说福晋近来有些不舒服,莫不是福晋身子还没好?”
这下真怨不得她蠢笨,实在是四爷向来不会在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上费心思,她又非四爷心尖上的人,从未感受过此等偏爱,也就不敢往四爷要替她做主这方面想。
四爷一噎,摸着下巴道:“不是,是近来大格格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我叫福晋暗中替她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好人家,所以王府中的琐事想必她就有些顾不上。”
说着,他更是叮嘱道:“这事儿唯有福晋知晓,你对外莫要多言。”
耿格格愣了愣,不明白阖府上下只有四爷与福晋知道的事儿,为何四爷会告诉她。
不过,她还是郑重其事点了点头,更是明白大格格的示好为了哪般,阖府上下人人都知道李侧福晋与福晋之间不对付,想当年李侧福晋得宠程度简直能与如今的年侧福晋相媲美,下崽子似的一连生了好几个孩子,更是从侍妾抬为格格,再封为侧福晋。
偏偏李侧福晋又不是个安份的主儿,没少在福晋跟前上眼药,当初福晋所出的弘晖没了,她还明里暗里炫耀自己刚得了三阿哥弘时,可把福晋气的够呛。
后来李侧福晋虽不得宠,但有一儿一女傍身,并不惧侧福晋。
可如今到了大格格说亲的时候,便显露出侧福晋与福晋的差别来,纵然侧福晋是上了玉蝶的主子,但若福晋存心使坏,想为大格格定下一门不怎么好的亲事,只要四爷点了头,李侧福晋也无转圜的余地。
所以大格格放下姿态,不仅对四爷孝顺了许多,也想在王府中树立个好名声,说不准旁人还能替自己在阿玛跟前说说好话,兴许阿玛念着自己的好,自己的亲事多上上心,免得自己被福晋捏在手掌心里揉搓。
但就连弘昼都觉得李侧福晋母女两个完全没必要担心,且不说大格格的亲事须四爷点头,就说福晋向来要面子,断然不会在这等事上落人把柄的。
弘昼一边听着四爷与耿格格闲话,一边漫不经心玩着手中的九连环。
只听“啪嗒”一声,他手中的九连环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