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情。
那些国子监的往年总有瞧不起她们女学生的,总以为她们不可能比他们厉害,这一回一样的考试,女学的人压过他们男学生拿了第一,总该心服口服了吧。
国子监的人发现第一竟然是隔壁的女学生,名正言顺地压过他们所有人,心里总不是滋味,那些考了前几名的男学生也没了欢喜的心思,他们看着祝翾那大大的名字压在自己头上,面容都苦涩了几分。
但是一个个又不想被人觉得小肚鸡肠,都做出大气的模样与祝翾恭喜道贺。
祝翾坦然地接了所有人的祝福,她知道眼前祝福她的人不可能个个都服气,但是她无所谓。
不服气又怎么样,不服气她还是第一,而且她不止这一次要考第一,她以后考乡试考会试也要往前面考,哼,他们更不服气的日子还在后头呢,等他们习惯了就没有什么不服气了,祝翾得意地在心底想。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恶劣,因为她看见那种咬着牙给自己道喜的人都忍不住高兴一把,这些人以前在女学外课的时候没少说过酸话,考过了他们也会被说一嘴“不过是旁门左道”。
现在科举上的学问总不是“旁门左道”了吧,看看,还是她最厉害,祝翾在心里“嘻嘻”了两下,很快就清醒收敛住了,可不能因为暂时的第一而松懈了。
第一等八十名的名额,女学的学生就占了二十个,整整四分之一。
这个结果搭配着祝翾的第一,就跟一个响亮的巴掌一样甩在了这些男生员脸上,女学赴考的人数还不到男学生的十分之一,却能拿到四分之一的第一等。
这次录考成绩一出来,第一等学生的几科试卷也被公布了出来,再也没有人觉得女学的学生是浪得虚名、肯定比不过隔壁国子监的了。
因为祝翾考了第一等的第一,纪清便召她跟前一对一对话,祝翾曾经上过他的课,因为曾经的师生情分,所以祝翾到了他跟前并不紧张。
纪清拿出祝翾的文章与数学卷,祝翾不仅文章写得好,数学卷也没有疏漏,这才变成了综合第一,纪清指着祝翾的卷子夸赞她,说:“从前你在我课上就十分出色,如今学力更加深厚了。”
祝翾忙躬身谦虚道:“您谬赞了。”
纪清笑了一下,继续说:“你文章写得条理清晰,平日里读书也是脚踏实地,这很好,但是录考并不是正经科举,你到明年乡试还有一年,切不可因为取得眼前成绩就骄傲自满,不再进取。”
祝翾忙说:“大人教育得是。”
纪清又说:“我听你老师们说,你还有学里的课业要忙,想要在乡试前结业,同时做这么多事可还忙得过来?若是不能一起做,专注做好一件也是好的,横竖你还年轻。”
祝翾摇了摇头,纪清问她:“你是本朝第一届正式进科举号房的女子,有什么感想?”
祝翾愣了一下,然后问纪清:“和考试相关的,我都可以说吗?”
纪清点头,道:“那是自然。”
他以为祝翾想说的无非是表露一下激动的心情和高远的志向,可是却看见祝翾犹豫了片刻,然后吸了一口气,终于做了某种决定似的,然后问他:“纪大人,下次乡试还是在贡院吗?”
“不在贡院在哪里?”纪清想不明白祝翾为什么拿这种常识问自己。
祝翾于是行了一个礼,姿态谦恭道:“此次录试也是在贡院,考试期间下了一场大雨,学生不幸,号房正好是漏雨的,但是万幸之下并没有污损试卷。
“可是学生总是忍不住想,贡院那么多间号房,也许与我有一种情况的,此次考试没用到所有号房,可乡试地方上学子俱云集在此,寒窗苦读十载,若是不幸分到不好的号房,甚至因此污损了试卷,实在是一件可惜的事情。
“学生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可是圣人学问不该一味以捆缚苦楚为荣,理国要道,在于公平正直,大到政令,小到考场那三尺不到的一间号房,都要如此。
“乡试是全省上下最重要的考试,为了选人公正严明,各个环节都要避免舞弊。各州县学生们苦读攻坚,才好不容易能在贡院考三场,倘若遇到此般不幸的非人为的情况,难道只能怪运气吗?”
祝翾一席话说完,然后对纪清说:“恳请大人在明年乡试之前派人修缮贡院,保证这最基本的公平。”
“你想了一通,就为了和我说这个吗?”纪清难以置信地看向祝翾,贡院也确实也很长时间没有修缮了,但是他不是考生,无从发现便也不会特意去做这个,以往倒霉的考生也没有一个敢上请官府做这个,都是自认倒霉。
而祝翾在里面考了一场试,因为自己倒霉了,却能推己及人,想到其他要考试的考生,想到考试公平,想到理国要道,然后敢于面对他这样的上位者提请诉求。
倘若纪清是那庸政的官,便只会觉得这学生多事,张口公平闭嘴公正的,拿着些微小事指挥起上面和朝廷来了,甚至会觉得祝翾是仗着自己有几分才学在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