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需而已,又有几对真正的知音?
祝莲已经在别人的目光里活得太久了,别人希望她什么模样,她就是什么模样,现在她发现她的妹妹能够跳出这些目光之外平静地注视着她。
祝莲将祝翾送到了女学门口,祝翾有些担忧地回头看她,祝莲朝她挥挥手,说:“别担心我,好好念书,你念书更是为了你自己。”
祝翾也知道自己冲动之下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但是她不后悔,她看了祝莲一眼,然后低着头进去了。
“萱姐儿。”祝莲忽然在身后喊住了她。
祝翾回头,祝莲笑着对她说:“谢谢……我会好好想的,但是你不要花太多精力想我的事情,你要做更值得的事情。”
祝翾点了点头,祝莲目送着妹妹的背影,看着她那挺拔的身影隐没在书院几道门的光影下,一门之隔,那是新的不属于祝莲的世界,祝莲看着妹妹进去了,又自己站着想了一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扭头离开了。
元新十三年的时光就这样渐渐抛却了,宋太太在祝莲那没有待很久,还是一个人背着包裹回去了,宋太太一走祝莲觉得身心松快了不少,结果到了年底她就收到了家里的来信。
祝家的人一个个的竟然也在信上劝祝莲回来,说宋太太一个孤寡太太独自住着,她在应天自己太快活实在是不太像话,祝莲看完家里的信生了一肚子气。
宋太太一回去就跟祝家人告状了,说祝莲在应天能干得很,又是挣钱又是和周围妇人结香会的,她去了觉得祝莲和城里人一样,觉得很不适应就回来了。
祝莲已经是出嫁的姑娘了,人家谭家又还算是讲道理的人家,没有明显苛待过祝莲,所以祝家被她阴阳怪气得也有点内疚。
孙老太和沈云说:“莲姐儿一出去和她夫君就是一年多,从来不回来一趟,她婆婆是个孀居的,自己一个人住着没人料理,外面人看了也会说闲话,会说我们家不会教姑娘,你写信和她说说。”
宋太太自然也隐晦地说了祝翾和祝莲在应天“狼狈为奸”的景象,说:“你们家二姑娘不愧是读书人,别人生十张嘴都说不过她一张,我还没对你家大姑娘怎么样呢,二姑娘就护短得很。人家都说新妇出门舅子撑腰,你们家二姑娘就跟人家舅子一样,大姑娘仗着她可得意得很。”
但是祝翾收到的信里,祝家人就没有人提宋太太的事情,因为她出去之后名声渐显,地位也不同了,尤其祝翾现在还能科举了,所以祝家人都知道他们指挥不了这个厉害姑娘了。
他们只来信对祝莲说这些事,祝莲看了家里的信,压下去的不平之气又烧起来了,她在娘家的眼里除了伺候丈夫婆母之外做什么都是不务正业,没人把她自己的事当过回事。
同样是出远门的,当年阿爹将妻子儿女都甩开,结果却都觉得他在外面能做出些名堂,她还是陪着丈夫来的,却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祝翾出来念书因为朝廷也是算有事做的,她因为嫁了人反而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祝莲一边气一边又觉得绝望,她大概知道了能够支持理解自己的只有祝翾了,她想了想祝翾当初给她说过的话,将信收起来,又难受又郁闷。
但是祝翾现在因为要忙录考和学里的学业,忙得分身乏术,见一面就瘦一遭,祝莲也不忍拿自己苦闷的琐碎事去打扰祝翾,她自己平复了心情,然后继续过眼下的日子。
祝翾因为知道科举对于她意味着什么,所以在准备工作上做到了真正的全力以赴,她不是说大话而已,她是真的要保证自己一定考中,所以每一步她都不肯松懈。
她和北直隶的谢寄真还有一些通信往来,谢寄真说她不考科举了,因为她已经直接被授予了工部的官职,直接走了捷径已经做了官了。
她如今具体负责的是督造和研究火器制造工程,当然具体的职务内容是保密的,所以谢寄真只隐约说了自己已经做官了,然后在信里鼓励祝翾好好考试。
祝翾看到谢寄真不考试心里有些不满足,她还希望后面考到会试的时候能够与谢寄真见真章呢,但是谢寄真这个人这样聪明与敏悟,只学一样东西太浪费了。
祝翾有点嫉妒谢寄真的前程已定,然后自己收好心继续投入书本里去,行路九十九,她离她的前程只差最后几步了。
她首先要面对的来年的录科选拣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