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祝翾下了轿子再站在上官家门口的时候, 她忍不住回望了一眼高耸巍峨的护国公府门楼,从门外再向里望去,只觉得家族气势葳蕤之下是门户森森。
“恭送几位姑娘。”门房的那个接待她们的丫鬟笑着送别她们离开。
祝翾经历了里外这一遭, 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上官家下人先前的试探, 但是她对门房里这些仆人并没有升起什么怨怼的情绪,仍然礼数周全地告别了。
等上了马车, 祝翾才拿出夹在匣子里的纸条给另外两个人看, 说:“这是我在韩夫人给我装奶干的匣子里看到的, 是灵韫的字。”
谢寄真与明弥接过去看了一眼,都面色凝重了, 她们才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然后谢寄真也打开自己的匣子, 也找到了一张一样的纸条,明弥看见了也下意识打开自己的,也翻到了。
“生怕我们看不到,所以都放了,看来韩夫人非要给我们塞礼物是有深意的。”祝翾说。
然后祝翾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 说:“灵韫没有生病的话, 那韩夫人刚才告诉我们的话就是假的,灵韫不是生了疹子要休养, 她就是被装病给关在家里了。”
这时候谢寄真叹了一口气,说:“像我还幸运些, 虽然我是谢家的人,但是他们管不到我, 我这些年都是跟着母亲的, 我的户籍早挂苏州去了,她们最多在辈分上压制我一下,还好我是姑娘, 不然我母亲和离的时候根本带不走我。
“可是灵韫上有父母,再上面还有大父大母,上官国公虽然为人豁达些,可是他在外领兵鞭长莫及,灵韫的大母……周老夫人与上官大人这些年的母女恩怨全京师皆知,所以灵韫为什么无病却被告假了,理由就很明显了。”
然后谢寄真又对眼前的祝翾与明弥感慨道:“你们虽然出身不如我与灵韫,但是你们到了学里之后拥有的自由是比我们多的。
“像我们除非有蔺慧娥那样幸运天降一个爵位继承,不然富贵的出身有时候也是一种掣肘,家族声势越大,家里的女孩儿就越值钱,越有联姻的价值,很多事不是你想不想就可以做的。
“昔年我是京师最聪慧的女童,甘罗可以十一拜相,我为何不能九岁登科,我走到了金銮殿上,可是我那个可恶的家族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将我往下坠,说我年纪作弊,为了童子试的公正,我失去了一次机会。”
祝翾静静地听完,然后她很坚定地说:“既然灵韫遇到了困难,我们得帮她出来。”
明弥微微挑了一下眉,还是没忍住说:“可是我们三个,寄真只是一个半吊子贵女,我和你更别提了,就是俩布衣。我们三个刚才正经上门都被国公府三问四看的,你说说我们怎么帮她出来?”
祝翾想要说点什么,明弥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先听自己分析完再说,她说:“第一,我们三个人的身份与份量在人家实权国公府跟前没法看。
“第一,灵韫不去上课家里是正经请了假的,生病在家休假合情合理,我们现在拿着这个条子去告诉学里灵韫没病是被家里关住了?这条子能叫证据吗?难道博士们谁有本事能够凭着一张来历不明的条子直接闯进人家府里去查看灵韫到底病没病,谁敢有那么大的威风,也没有这样的规矩。
“第三,我们几个才是外来的,当年女学征选确实保护了我们的人身权利与婚嫁自由,可是我们学籍在女学在应天,在京师大学是借读,女学的学生倘若丢了,他们才需要找人。可是灵韫并没有丢,只是病在家里,京师大学的祭酒博士们没有义务为了一个学籍不在自己学里的学生去国公府要人。”
明弥一口气说完,然后看向祝翾,说:“不是我冷血作壁上观,灵韫这样我也希望她能够挣脱出来,可是我们几个在这里无权无势自身就是泥菩萨,小翾,你说我们能有什么法子叫她出来?”
祝翾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但是她不是因为不能就不去做的人,她说:“办法总是人想的,灵韫写了纸条给我们,就是愿意相信我们,我们倘若因为不能就一点也不去试,也是辜负了她对我们的信任。”
但是面对偌大的护国公府,三个姑娘也是一筹莫展。
上官家能做主的上官肃在外地,上官灵韫的父母也在外地,敢与周老夫人抗争的上官敏训人在南直隶做官呢。
谢寄真虽然是贵女,但是明弥说了她也是半吊子贵女,谢家她别想着借势了,她的大伯母霍夫人虽然亲善,可是人家凭什么为了她一个莫须有的纸条去得罪上官家呢?
她们也只是想上官灵韫自由,不是想彻底要得罪上官家,霍夫人未必十分可靠,万一上官家的家事扬得勋贵圈子全知道了,那算怎么回事呢?
最后谢寄真头疼地说:“如果我们在南直隶就好了,可以直接告诉祭酒或者上官大人,后面的事情也基本迎刃而解了。在这里,我们不认识一个能够帮忙的而且可靠的不属于勋贵圈子的人。”
“总之,我们先写信给南直隶那边女学去,上官家万一关她时间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