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夫人并没有通过上官渡见到绿挽, 倒不是因为上官渡多铁面无私多讲规矩。
乔夫人还是把周夫人的请求和丈夫说了,上官渡知道周夫人想要见绿挽也就是那些拈酸吃醋的小事。
绿挽的案子送到上面去了,肯定是要死的, 一个快死的人见谁多一面少一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夫人怎么也是他的表妹,曹显宗养外室总归是对不起他表妹的,他作为周夫人的表哥帮个小忙通融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他听了就满不在乎地朝乔夫人说:“那就叫她见好了,咱们家好歹和她是亲戚,总不能一点人情都不讲的,又不是捞人出去。”
乔夫人抬手为丈夫拿下貂蝉冠,一双明亮的眼睛与他对视了,她心里不太赞成丈夫这种做法, 就说:“万一她去见了, 惹出别的麻烦出来,到时候牵连上你就不好了。”
上官渡就说:“你真是小心太过, 这种事就算报给陛下知道了, 难道就因为这个免了我的职位?”
乔夫人垂眼继续帮他换衣服,一边换一边说:“陛下也许不会,但是……”她剩下的话没有说, 但是长公主可能会。
上官渡知道了她的未尽之语, 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父亲护国公是更站长公主那一边的, 可是他心里却不知道如何选择。
长公主聪慧有权,真要当个女帝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他帮着长公主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自古夺嫡押宝都是想获得从龙之功, 但是他们这些人或许在长公主身上获得不了什么从龙之功,因为长公主严格得像个法家一样。
倘若他们这些人犯些小错,可能陛下会因为他们父祖的功劳宽恕了, 长公主却不会这样,她是真的公事公办。
元新四年,岭南一农民上京告状,告镇守岭南的南海侯及其家人在当地兼并土地、掠良民为奴驱使、盘剥重利等重罪。
元新帝大怒,将南海侯与其家属从岭南关押上京,除爵顶罪。
当时上官渡就觉得元新帝阴刻太过,南海侯好歹也是开国重将,三十臣之一的人物,初犯也应该网开一面些。
然而长公主却觉得不够,将此案重查,直接搬出法律条文要陛下按罪论处,按罪南海侯就是死罪一条了。
她不仅一手敲定了南海侯的死罪,当地见南海侯恶行而跟着妄为的大小官员狱吏全被长公主裁撤了。
南海侯一案落在了长公主眼里,当真是一点情面都没有了,长公主不在乎别人说她“不讲旧情”,也不在乎被说“走狗烹”。
她用南海侯一家的命警醒了其他重臣,在她眼里没有人情只有法理,开国的功劳不是让他们挥霍去无法无天的。
所以上官渡看得很明白,就算他真的从长公主那里挣到了“从龙之功”,也不会被网开一面得到另外的好处。
至于谢贵妃那边倒是一直试图拉拢他给予一些承诺,但是……上官渡想了想谢贵妃的那两个皇子,长公主珠玉在前,这两个拿什么去夺嫡?
所以,上官渡目前只是一个中立派,元新帝还年轻呢,他为什么要去操心下一任皇帝是谁?
乔夫人没有点出长公主,但上官渡心里明白了,知道了妻子是在劝诫自己,虽然上官渡能把外面的事告诉妻子,却并不打算要妻子给自己出主意。
他有些不满乔夫人的劝诫,就摸了摸乔夫人的手说:“好了,你不用怕,没事的。”
说着他迈腿出去,对乔夫人说:“今晚我歇春梨堂。”
春梨堂是上官渡一个姨娘的住处,乔夫人怔了一下,还是努力撑住一丝笑点头了,上官渡就真的往妾的地方去了。
乔夫人目光送走丈夫之后坐下了,总觉得没有意思。
虽然上官渡只有两个妾,一个月也就看他的妾统共三四回,其他时候还是守着乔夫人。
在夫人的交际圈里,乔夫人这样的还算是专宠有尊重的夫人,可是乔夫人心里还是有不舒服的时候。
她想起周夫人那副妒忌的嘴脸,又觉得自己这样与她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周夫人的丈夫更薄情好色些,周夫人做人更狠辣些,一肚子气都往那些妾身上撒。
乔夫人不屑做周夫人那样的事情,可是依旧也不痛快,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上官灵韫吃过晚饭来找阿娘探望,进来看见阿爹不在,就大概知道上官渡去她姨娘那里了。
上官灵韫看出阿娘神色有些低落,就拉住乔夫人的手说:“阿娘,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傻孩子,你总要长大的,到时候你就不会陪我了。”乔夫人点了点上官灵韫的鼻子。
上官灵韫想转移乔夫人的注意,就跟乔夫人说起蔺慧娥在京师受封世女了,她好想去观礼,可是快开学了,来不及一趟来回了。
乔夫人就很认真地看着上官灵韫说:“灵韫,你与慧娥也不是一个身份的人了。”
上官灵韫没觉得自己和崔慧娥哪里不一样,崔慧娥是勋贵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