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托在任何虚无缥缈的存在上,我要相信我自己的力量与学识。”
明弥说起她那个朋友的时候,祝翾忽然想起了阿闵,她心里的悲伤又涌现了上来,她还是不能悟透这个世界的本质。
“其实……我们想要的只是成为一个光明正大的人,光明道,名字很光明,可却是假的。
“可是倘若我们也一无所知一无所有,也会可能被骗的吧。
“想成为一个光明正大的人又有什么错呢?我也想成为一个真正光明向上的人。明弥……”祝翾忽然转了过来,她看向眼前的女孩,问她:“你有想过你的将来吗?”
“将来?”明弥皱了一下眉头,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将来,因为她一直沉溺的东西叫做过去。
明弥就有些羞愧:“我没有想过。”
”那你为什么会考女学呢?”祝翾继续问她。
明弥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考女学是明绯要求的,她的将来是别人帮自己想的。
她反问祝翾:“那你想过吗?”
祝翾点头又摇头:“我想过,却想不出真正的所以然来。我十岁了,也没有闹明白我具体的志向是什么?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明弥就忍不住笑了:“你才十岁,人一生的志向不是十岁就能想明白的。”
祝翾就说:“可是留给我们的时间门却不是很多的,三十而立,说得是男人,不是我们。
“好在我们考上了女学,时间门又充裕了起来,可以慢慢想些本不该我们想的事情。”
明弥大概知道了她所说的时间门不多是什么意思了,女子到了年纪被关心的不是志向如何而是婚嫁之事。
长公主再厉害,全天下也就那几个人是女爵不受束缚,可是全天下那么多的女人呢,她们没有办法去想自己的志向。
就像女爵只有几个,应天女学的学生只有两百多个,祝翾知道自己获得了喘息的时间门,时间门暂时充裕了,但是也只有这么多女孩子才能这样,全南直隶其他女孩可以吗?
她家里四个姐妹,祝翾自己出来了,但是她的姐姐呢?
祝翾这时候会感谢自己的幸运,又会觉得难过。
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把她所认识的命运都下意识背负在自己身上,虽然她知道她其实不该为此负责。
她想起阿闵,随着年纪的增长,心里又对阿闵的死亡多出一丝愧疚了。
阿闵当年会死是因为没有吃到没有药性的药,她那时候却花钱给阿闵买糖吃,她现在才知道那也是一种何不食肉糜的天真与残忍。
阿闵缺的是药,她给人家糖抵什么用,她如果早知道了,就应该想办法给阿闵买药吃让她活下来,可是她没有钱买药无能为力,那时候的年纪还异常天真。
现在她没有那么天真了,可是她也救不回阿闵了。
也许救阿闵从来不是她的责任,可是祝翾总是会去想别人的处境,她自己幸运了向上走了,难道就真的和别人不一样了吗?
所以她在巷子里看见明弥遇险,才会鼓起勇气救对方,她突然又有点明白了,我向上走我学习我练武,不仅是为了救自己,还想帮助别人。
我可能永远都变不成真正的“肉食者”了,祝翾想。
因为她的眼睛不仅能向上看了,也能低头向下看了。
明弥看着祝翾又在陷入沉思,她在发呆的时候总是这副神情,就问祝翾在想什么。
祝翾就说:“我觉得女学里的人还是太少了,整个南直隶才两百多个人,可是别人怎么办啊?”
明弥听了,觉得祝翾好心到了一种泛滥的地步,自己都没活明白,去想去管全天下那么多没见过面的陌生人的死活,难不成她还真是什么圣人?
明弥就说:“难道女学人收多一点是好事,才是公平?那科举状元凭什么只有一个?不该人人都是吗?
“咱们女学收学生的目的是为了招学有所成的女孩子,不是为了拯救谁改变谁,只是一个入学的机会,大家凭本事争。你脑袋瓜才多大,不要想那么多了。
“有些事我们没有能力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想明白。”
祝翾当然也不是做梦女学要把全南直隶的女孩子都收了进来,只是越品尝自己的幸运就会越去思考别人的不幸。
她觉得明弥说得对,自己没有能力的时候根本想不明白这些太难的事情,就连那些大人物都未必能想明白,她还是先把自己活明白了再说。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睡吧。”祝翾跟明弥聊天聊得蜡烛都烧没了,就打了一个呵欠,也就放假没课敢这样。
等祝翾闭上眼睛,明弥却睡不着,她看着枕侧的女孩的睡颜,心里还为祝翾发愁呢,觉得她的心这样软可不行。
虽然祝翾之前救了她,她很感动,可是心里也为她操心。
祝翾太莽了太善良了太讲义气了,万一她为此受伤了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祝翾是怎么养出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