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些字就头晕,祝翾竟然还上赶着找看不懂的看,这是一种何等可怕的精神?
太可怕了,祝棠心里想,他深以为痛苦的事物祝翾居然以此为乐。
他小心翼翼放下祝翾晒的书,朝祝翾说:“你这辈子不能考科举是最大的憾事。”
祝翾现在还没想到考科举种种,她只是有些遗憾,蒙学怎么只有三年,蒙学三年之后,她怎么才能继续拥有这种能够心无旁骛看书的日子呢?
小年之后,祝家又是做杀猪菜,又是赶集置办齐全年货,新年的窗花要剪,门口的新对联要写,馒头要蒸,糕要打……一桩紧着一件,全家一刻都不能停。
因为祝翾的字还没到非常能看的地步,所以今年的对联还是在赶集的时候买的。
祝家人倒是不在意,他们觉得祝翾现在的字已经很方正了,和当初才入学时软绵绵的“画字”不一样了,但祝翾知道自己的字离好看还差十万八千里。
家里其他人撺掇她写春联,祝翾却死活不肯写,一直在推脱:“等明年我给你们写。”
她也是有包袱的,不能接受自己的丑字挂门口挂一年。
“你竟然学会谦逊了?”沈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以前你不是很骄傲吗?天天吹自己是最厉害的,做得最好。”孙老太怪里怪气地学她以前那副模样。
祝翾就很奇怪地看着家里人说:“那不是骄傲,我现在也不是谦逊,我是有自知之明。我做得好直接说出来才不是吹牛,谦逊呢,是自己明明很好偏说自己不行。我并不觉得自己的字很好看,所以不是谦逊,等我字好看了,我也能直接承认这件事。”
大人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没逼着祝翾写对联,而是找会写字的摊子买了联。
等簇新的新联上了院门,祝家紧锣密鼓地布置好了过年的一切,除夕的炮声响起,元新四年终于要到来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祝翾就跟着大人们穿着一身红衣去镇上的大姑家拜年。
祝晴特意塞了厚厚的压岁钱给祝家的孩子,因为祝翾新上学,给祝翾的格外厚,虽然祝翾很想直接拿过来放进口袋里,但是看了看沈云的脸色,立马开始推辞起来。
“大姑,我不能要。”她做出闪躲和不要的样子。
沈云也笑着说:“大姊,我们不能要。”
“得要,得要!”祝晴虎着脸说,然后就是一番极限拉扯和推让,最后祝翾还是拿到了她的压岁钱。
沈云他们也为王家的几个孩子准备了压岁钱,祝晴的大儿子王杨已经二十出头了,不是孩子了,很不好意思地拿祝家的压岁钱,就说:“我都是大人了,不能要,给桉哥儿和奉壹吧。”
王桉过了年也十六了,也不好意思,说:“我也不是孩子了,不能要。”
孙老太说:“什么不是孩子,你们还没娶亲就是孩子!”
王杨就脸红了,对孙老太他们说:“我已经说了亲了,这就不能拿压岁钱了。”
“真的假的?哪家的姑娘?老天爷!晴姐儿你要做大母了!我要做曾外大母了!那更得给你压岁钱了!连着你未来媳妇孩子的份一起。”孙老太不仅不收回她的压岁钱,还添了更多要往王杨手里塞。
塞完了王杨,就继续塞王桉,寄住的元奉壹手里也被塞了。
元奉壹觉得自己与祝家严格来说没正经的亲戚关系,不能要,就推辞,却被祝家大人强硬地给了。
他推辞不过,只能拿着祝家人的压岁钱不知所措。
压岁钱终于到了各人手里,大人们就开始聊天,主要聊大表哥的亲事与王桉的科考。
“杨哥儿说的人家是隔壁长阳镇上开米铺的,就开在银铺旁边的那个,是他家的四姑娘,门第比我们这些屠户要好一些。他们家四姑娘今年十七,生得不错,性格也好,会算账会写字。因为没正式下定,这事我也不能往外透,万一不成功,坏了人家的名声。”祝晴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神色却很高兴,看来王杨的婚事跑不了了。
然后又开始说王桉,王桉上次下场没考成功,这回学里的先生认为他可以再下场去考了,祝晴就说:“我要求也不高,不求他考个举人什么的,就有个秀才功名就不错,二十之前如果还不能考上,那就去考个吏考。”
大越想要做官需要参加科举,想要做吏参加的是吏考,并不是一个系统的考试。
因为刚开国,两者考试流程还在摸索中,不同于前朝的“皇权不下县”,让地方上被士绅族老把控,大越在县下面还有三长等级的管理层次,分别是邻长、乡长与镇长。
乡与镇由通过吏考的官吏做这个长,受当地知县管辖,去县里做吏也是得考吏考,如今刚开国,基层缺吏,所以吏考是比科举简单很多的,而且考上就能有差事做。
考上吏的人也可以继续参与科考,可以以吏的身份考乡试,好像听起来比考秀才再去考乡试划算些。
所以当然也有限制,考上吏的人得做满十年吏才能有资格获得乡试资格,期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