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林秋白的书房后,宋言跟着许修平走在书院的小径上。
许修平背着手走在前面,不时有路过的学子与他作揖行礼,宋言跟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两人慢慢地朝许修平在书院里的家走去。
“宋言,到家里吃顿饭吧,你师娘做了你喜欢的糖醋烧排骨,吃完了我在与你一起看看林秋白说的那个什么劳什子新规。”
宋言脚步顿了顿,“夫子,今日就不去了,您跟师娘先吃,学生回去写好了再拿去给您看。”
许修平如何不知学生心理想的什么,婉谊最近确实有些过分了,也难怪宋言已许久没有如从前一般上家里来吃饭。
“唉,去吧。”
许修平作罢,宋言这个学生,读书天分高,文章也出彩,但人有些冷漠不可强求,对他这个夫子算亲近,尚还不喜多言,更何况婉谊这般针对他的朋友,他不喜也是正常。
“宋言,为师替婉谊与你赔个不是,这次是她任性了。”
宋言听到夫子略显苍老的声音,眸光闪了闪,“无事,夫子,那学生先去撰写新规。”
“去吧。”
宋言恭敬行了揖礼,退走离开回自己屋舍。
他可以因为夫子不计较许婉谊诸多反常行径,只是夫子家是该少去了,免得旁人再起不必要的心思。
许修平回到家中,妻子正在厨房忙碌,女儿也欢快地穿梭在院里和厨房里帮忙,脸上都是欣喜神色。
“爹!”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屋里抄心经吗,抄完了?”
“爹呀!大哥,你看爹爹他,我手都抄断了他也不理,只关心那什么心经!”
许婉谊鼓起脸颊撒娇,摇着她爹的手臂不答应。
屋里探出一个男子的脸,伸手虚点了点许婉谊,喊了声爹,又缩回去整理官服仪容了。
“唉,你呀,让你抄心经是让你好好的静静心,你看看你最近做的事,越来越没规矩了……”
许婉谊压根没听她爹啰嗦,伸头往外看了又看,“咦?爹,您不是说宋言要来家里吃饭吗?他人呢?”
“不来了,告诉你娘别忙着做那么多菜,就我们三个人吃,你大哥要去衙门里也不在家吃,你吃完了别出去晃荡,回屋里继续抄你的经书去。”
许修平有心让女儿吃吃瘪,收敛收敛性子,也不管她,径直去儿子屋里,“令山今日怎么这个时辰了还在家里,衙门里无事了吗,即便无事也该前去应卯,不可因为子濯与你是同窗,便这样懈怠……”
许婉谊先是一愣,宋言不来了?
她摸摸头上新换的簪子,咬紧了唇,他生气了?
哼,为了个村姑竟然还真生她的气,许婉谊揪了一把院子里的菊花,扔在泥地里撒气,撒完了气还是往厨房去了。
“娘,糖醋小排烧好了吗,爹说宋言温书不来家里吃了,您帮我装在碗里,我给他送去。”
“哎,温书重要,那你拿好了,送了就回来,别耽误宋言看书。”
许修平妻子于氏把食盒给了女儿,不忘嘱咐道。
“知道了娘,您跟爹先吃,爹要问起我,您就说我抄书去了。”
许婉谊提上食盒,趁着她爹教训大哥去了,脚步轻盈地出门往宋言的屋舍去,他不来,她就不能去找他吗。
那个沈云杳不就隔山差五往他那儿送东西么,她就不信她手里的糖醋小排还比不上那些难吃的风肉。
宋言连饭也没吃,回屋就提笔一气呵成写了两页新规,墨一干就收好出去了,留下高东立才从吃了一半的饭碗里抬起头来,“宋言,你又出去?”
他饭还没吃完呢他就又走了,他还想等着温书前跟他打听些关于沈姑娘跟书院的事,不然心里难安看不下书啊!
宋言去夫子家,在门外遇上正要出门的师兄许令山,便把自己写的东西给了他代为转交夫子,看也没多看里面就告辞离开了。
许令山扶了扶帽冠,这个宋言,越来越乖僻了,见了他话也没有多两句,给了东西行了礼就走。
他可听说宋言跟俞子濯就不这般,念书的空当还常抽空往衙门偏厅跑,表面看着孤高罢了,内里也是个趋炎附势的家伙,亏父亲还如此看重他,就跟当初看重俞子濯般叫他不能理解。
宋言交了东西给夫子,匆匆便从书院出来,先是去了小苏楼,沈云杳不在,他又买了些小菜提着上了青麻庄。
他爹停他银两吃食的事前阵子被祖父叫停了,他如今手里除了恢复往日的月例银子,祖父还做主让越氏直接一次给了他整年的数,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让他分心,好好温书。
他手中宽裕了,去沈家时都会买些吃食,买多了,也就发现沈云杳她不喜甜爱辣,都是让刘厨子多加了一倍的辣椒。
沈家。
沈云杳今日在青山书院门口吵架吵赢了,半点没憋屈到自个儿,正哼着小曲轻手轻脚地打扫院子,她送了东西回来,陆川和小芙已经把白棉纸都帮她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