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杳自从上次在沈家大闹了一回,沈家人见了她都绕着走,她觉着庄子上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她跟小芙在家守了何氏半个月,坚持不让她下床织布,宁愿月底少领些工钱,也不敢叫何氏胡来。
半个月过去,何氏气色总算好了些,她才放下心来.
家里的存粮已经不多,她打算跟小芙进城去买一些米回来,日日都吃先前猎回来风干的鸡肉兔肉,也得买些新鲜的猪肉回来让何氏补补身子、换换口味。
且她新有了个挣钱的法子,想了大半月了,打算去试试能不能行得通。
“娘,我想带小芙进城去。”
“那你们趁着日头早,早去早回,娘留在家里织些布就不去了,织一些月底好给王娘子送去,你们放心,娘不会累着,织一点就休息。”
何氏这么说,沈云杳也只能依她,拖了半个月再不让织布,何氏又该着急上火了。
“对了,买些米和面回来,再扯上三尺素棉布,小芙的衣裳裤子都短了,我给接一接,剩下的还能给小妹做些小兜儿。”
一家人都已经认定何氏肚里的是个女娃儿,说到这个三个人脸上都升起了期待,一定会是个漂亮的小女娃儿。
“娘,不用买布。”沈云杳只拿了买肉和米面的钱,把上次进城在布庄定了棉花和一匹棉布的事说了,不说她都险些忘了。
“棉花?”何氏有些心疼,但转念一想云杳定是为着自己和肚里的孩子,也没说啥,只把一两银子单独分了出来放着。
“那也不能全花你的钱去买,娘给你补上,若你要用了,就来这儿拿。”
“那就娘帮我收着,我要用了再说。”沈云杳知道何氏是心疼自己,不舍得让她担上养家的担子,顺着她的话说了,反正等她以后挣得多了,娘总会习惯的。
她换上跟陆川借的旧衣裳,让小芙帮忙把头发束在了头顶,学何氏以前的做法,把自己的脸涂得黑了些,就拉上小芙出门了。
进城后,沈云杳先带小芙去集市上买好了米面和肉,放在背后的篓子里,然后拉上小芙径直往小苏楼斜对街的一处三层小楼走去。
小楼飞檐乌瓦,白墙轩窗,到处挂着缥缈轻薄的绢纱,有一个甜腻腻的名字——酥香楼。
这个名字一眼就能瞧出是做什么的,但沈云杳不在意,她是来画画的,给谁画都是画。
她还记得上次在附近,看见过这里有人招画师,应该是给里头的姑娘画像,这虽然与她修复画卷的技艺不同,但也沾边的,她画技还挺不错,足可一试。
为避免与上次一样因为女子的身份而被拒绝,沈云杳这次还特地把自己扮成了男子,到了这里果然看见里头的人还在招揽画师。
“那边的,不要再交头接耳了,快点快点,排好队,等会儿碧芙姑娘就出来了,今日若是谁的画能被碧芙姑娘选中,工钱二百文,另外碧芙姑娘再赏银一两,可要拿出看家本事啊各位。”
出来说话的显然是酥香楼里的龟奴,催着等在外头的民间画师挨个排好队。
底下的画师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碧芙姑娘果真大方,一幅画像就赏银一两,别的姑娘顶多是妈妈赏个三五百文的彩头。”
“谁说不是,我给卖家具的张掌柜画屏风木箱子这些,一天也才挣三十四文……”
“画屏风木箱的你来凑什么热闹,浪费时间,碧芙姑娘可看不上这个。”
“你管我!”
沈云杳听了一会儿,把篓子脱下来给小芙,赶紧让她去上次的茶摊上等自己,“小芙,阿姐去瞧瞧,你去赵阿爷的茶摊上坐着等,买一张烙饼子吃。”
看着小芙安然走过街对头进了茶摊子,她才赶忙走上前,进了画师的队伍,站在最后边。
既然是选中了才有钱拿,也没人来清点人数核对人名,说明都能来,且画师们都没带画箱,应该是酥香楼给提供作画的工具,那她也能参加。
这简直不要太合适,她就是因为没钱买画笔和颜料,没法随便去接画工挣钱。
若是这次能脱颖而出,叫碧芙姑娘选中自己的画,那就能挣着钱,至少给自己添点简单的工具。
龟奴看底下来的人差不多了,招呼他们一起往酥香楼后院进,前门自然不是招待的他们,也轮不上他们往正门进去。
沈云杳不与身边的人交谈,只管低头跟着走,进了酥香楼,又拐了几个弯,才进了一处隐蔽的屋子,屋子里用屏风隔开了数个空间,绕成一个弧形。
每个位置都放置了桌案,上头画画的纸张工具都备齐了。
弧形的正前方,有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侧卧在罗汉榻上,身覆轻纱,薄透香肌,她正在往嘴里送着剥好皮的青葡萄,葡萄晶莹欲滴,女子朱唇欲张,皓齿隐露,令人血脉喷张。
沈云杳脸刷地就红了,赶紧低头铺纸调色,稳定心神好作画。
她铺纸的动作有些大,旁边的画师小哥探头过来瞧,忍不住道:“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