碝宋家果然是有钱的,棺材板子很厚实,除了从高处摔破的那一角,其余的地方压根砸不动,还震得她手疼。
她唯有把豁口砸得更大些让自己出去,亏她身形瘦小,费力砸出个两筷子长的洞口,堪能爬得出来。
沈云杳出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手脚,才弯腰捡起钱老四丢下的镐头,眯着眼瞄准前头移动的两个后脑勺,咻地丢了出去。
扔了镐头扔石头,咻咻两下,‘好心叔叔’应声倒地,皆是后脑中招,倒趴在草丛里。
论准头,不是她自吹,要是手上有弓弩或是箭,二百米内绝对的箭无虚发。
近身她没胜算,距离拉远了她才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
两个壮汉不省人事,她不用担心再被抓去卖了。
沈云杳紧绷的神识终于放松,深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上前把人连推带拉拖了回来。
捡了地上那根被带出棺材的裤腰带,把俩人面对着面捆在一处,才挨个探了鼻息。
还好,准头和力道都控制得不错。
尚还有气。
真打死了还给惹自己一身骚,寻常布衣百姓,若是惹了人命官司,绝不能善了,再好的本事再有盼头的日子,都要到头了。
为这样的人渣赔上自己,不值当。
但轻易放过他们也不可能。
这俩拐骗手法娴熟,肯定没少犯事,等她歇足了送衙门去,换点赏银才是正事。
她记得,小傻子沈云杳家里,很穷。
常常挨饿受冻。
把这两个坏蛋送官,也算替原主申冤报仇了。
原本的沈云杳虽然神智不清,但心里始终惦念着家里的娘亲和妹妹小芙,换了银子回去,她会替她照看她们。
带着一家人努力过上不再挨饿受冻的日子……
这般想着,她挨个搜刮两人的荷包,可惜两人跟她一样的穷,除了从棺材里捡来的东西,一个铜子都没有,沈云杳把银元宝揣怀里,才捡起自己的发带走开。
她不会梳发髻,便还是拢到头顶团了一个包,拿发带缠上去了事。
完事了她才气喘吁吁地靠着棺材坐下来休息。
这一连串的动作,累得她都要脱力了。
肚子也更饿了。
十分想吃烧鹅。
但在这荒郊野岭,除了身后的棺材,连个靠的大石头、破墙烂垣都没有,哪来的烧鹅。
“对不住,借你‘屋’靠着歇一会儿。”
“等天亮了我就走。”
说着,她满意地看了看跟前五花大绑昏厥着的两人,“换了赏银,得多买些能顶饿的带回去。”
她不认识回青麻庄的路,城门口更是早就关了,天黑乱走很危险,此地虽然荒芜,好的人没有,但坏的人也没有,还算能待。
等天亮了,能寻到人问路再说。
“想掏你棺中金银的叫我收拾了,不用客气,付一点谢银就好。”四周太安静,她拍了拍棺材板,自言自语壮胆。
阻止了宋家的有钱人死后破产,答谢一两个元宝,不算过分吧。
当然不算过分。
沈云杳替棺材里的人答应了,美滋滋地点了点头,摸了一把掉在草丛里的银元宝。
突然,身后的棺材板子咯噔一声响,吓得沈云杳原地跳了起来。
后脖子的寒毛咻的根根直立。
不是吧,只是摸一摸,宋家的这是不愿意,棺材板子都要盖不住了?
沈云杳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活的她不怕,半死不活的也没关系。
死透了还要起来胡来的,那就是她的天敌啊,老天爷!
“你、你、你别乱动,不给便不给,我走便是……”
棺材里躺的是宋家的人。
宋家在玉阳城是有钱人家,有人做官有人经商,就她仅知的青麻庄就是宋家的庄子,但里头是宋家的谁并不清楚。
此时四周恢复了安静,她紧盯着棺材,又一点声响都没有了,只有远处不时传来乌鸦哑哑乱叫,凄然得很。
沈云杳咽了两下口水,这地方是不好待了,没人来吓她,她自己要吓死自己了。
她倒退着迈了几步,犹还不忘拉上她的赏银。
两个壮汉,她细胳膊细腿的还饿着肚子,仅剩的气力也才用掉,原本应是拽不动,但此刻情急时之下竟然生生爆发了,硬是拽着拖行了几步。
要知道赏银不论多少都是银,她舍不得,浪费一个铜子都是可耻的!
带走这俩,说不定能管一家月余饱饭。
“我——就——拿我自己——逮的!这——总成了吧。”
她咬牙一字一句道,卖力地拖着拽着两个壮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堪堪才走了几步,空旷静谧的野草地上,那口檀木棺材里又传出了微不可察的哧哧声。
沈云杳瞬间从脚底心打了个寒战,从脚跟跟凉到头顶的毛须须。
她死